“你有把握麼?”
柳七看著再次咳血的陳知安,神色有些複雜。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當初閒坐落寶樓垂釣,聲色犬馬縱酒狂歌的紈絝少年,已然變得成熟起來,他肩上挑著整個大荒年輕一代的尊嚴和勇氣。
他雖麵容依舊,但眸子裡多了許多滄桑,仿佛已經孤獨走過了無數歲月。
就在柳七滿臉複雜地看著陳知安的背影,心中生出歲月如梭,少年難顧這種淡淡愁緒和憐惜時,卻見先前還在咳血的陳知安隨手彈去落在李清兒身上的一片秋葉,陰惻惻冷笑道“把握?如果我沒有被射那一箭,我能把他屎打出來,不過現在我要先回家睡一覺,然後再把他打成一坨狗屎!”
柳七微微一怔,疑惑問道“那他的邀請?”
“他的邀請又不是李承安那渾球兒的聖旨,就連李承安的聖旨我不高興時都要拿來擦屁股,我為什麼要應?”
說完陳知安轉身向另一條路走去。
那是前往長安西門的路。
姬無敵於六十裡外做足了姿態,三百六十五劍同時發出雀躍劍鳴,邀請陳知安入竹廬一戰,這是他堵門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可謂給足了陳知安尊重。
然而麵對這種尊重,陳知安竟選擇了無視,轉身走向另一條路。
於是整個長安城有資格看懂這種邀請,或者說知道竹廬為何動蕩的修行者們,眼神再次變得複雜起來,夾雜其中的是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你便是天道榜榜眼又如何,便是有三百六十五把本命劍又如何,在那個人麵前,你又如何驕傲的起來?
他無視你問劍,你便隻能老老實實等在那裡。
因為他是陳知安,大荒陳知安。
柳七看著陳知安的背影,忽然欣慰地笑了起來。
哪有什麼歲月如梭,少年難顧,縱使出走半生,死而複生,曆經無數風雨,歸來仍舊是那個少年
“他沒有接受你的邀請。”
長安城南竹廬畔,元歸重瞳斂去,看著那片吵鬨不休的劍林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他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這你在笑什麼?”
姬無敵平靜地看著元歸,淡漠道“他不敢應邀而來,是因為他沒有戰勝我的把握,他在恐懼,在害怕,我不知道你在笑什麼,但是我不喜歡你的笑容,你長的並不美,笑起來也很難看。”
“因為好笑,所以我要笑。”
元歸止住笑聲,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看著黑暗處感慨道“說起來,我和陳知安並未見過,當初我們站在臥龍之上,看到的是一個形容枯槁的老朽,我本以為像他那樣的人,一定會比任何人都驕傲自負,此時隔空而望,才發現原來陳知安竟是這麼有意思的人!”
看著笑容依舊的元歸,姬無敵淡漠道“你未婚妻死在他手中,你小舅子被他殺了兩次。”
元歸臉上笑容頓時止住。
有些無奈地歎息道“是啊,明夭雖然霸道殘忍,可她對我很好,昊天宗對我也不錯,雖然他們對我有所求,可畢竟也有那麼幾分真心在裡麵,可惜陳知安殺了她。”
可惜是一種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