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安施施然走進山門。
目之所及處,有亭台閣樓林立、奇山異石勾勒成陣、一條瀑布從獨山垂掛而下,山巔之上,氤氳之氣纏繞,原本一座破爛宗門,短短一個月時間不到就被逍遙宗打理的猶如仙境。
閣樓之間,有身穿逍遙宗道袍的修士往返,陳知安目光掃過,竟全都是化虛境以上的修士。
越往高處走元氣越充沛,逍遙宗弟子的修為也越高。
光陳知安一路看到的就足足有二十四個通玄,八位洞天、山巔之上還有四個返真境大宗師。
走至半山,陳知安忽然回過頭來,笑吟吟道“這山中逍遙宗弟子,怕是占據了上宗五成以上了吧,前輩看來對這逍遙下宗寄予厚望啊!”
“都是些不成器的後輩。”
範遙麵不改色,笑著解釋道“大荒畢竟是諸天祖庭,又偏居一隅,弟子們都好奇的緊,這不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們故土重遊,瞻仰先賢!”
“前輩有心了,挺好”
陳知安輕笑一聲,負手向山上走去。
故土重遊,瞻仰先賢,這話連老九都不信。
自從大荒分裂後,諸天修士可從來沒有把大荒視作故土過,相反因大荒貧瘠、元氣稀薄,素來被他們視為放逐之地,據說之前聖墟開啟,諸天可沒少往大荒放逐囚犯。
如今逐鹿天下重開,大荒受天厭,又有人暗中推波助瀾,道出了大荒將崩的謠言,諸天宗門這才一窩蜂湧入大荒,想要瓜分大荒最後的氣運和遺澤。
他們是趁火打劫的強盜、是明目張膽的小偷。
這些事陳知安和範遙都心知肚明,可在這慈眉善目的老道士口中卻成了故土重遊瞻仰先賢。
如果不是大勢傾軋在即,陳二牛和屠卬那兩個家夥失蹤,大荒聖人寥寥無幾,他真想送這些狗東西去見先賢
兩人沉默走至山巔宗主殿前,範遙忽然開口道“陳小友,老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知安隨意道“前輩但說無妨。”
範遙目光落在宗主殿內,沉吟片刻後沉聲道“不知小友對大荒之未來如何看待?”
陳知安麵無表情道“大勢傾軋在即,外有禁區異族隨時可能卷土重來,內有諸天宗門虎視眈眈,天棄之地,大道將崩,危如累卵,哪裡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原來小友已經知道了!”
範遙聞言神色不變,眼底並無半點尷尬,隻是悠悠感歎道“天棄之地,大道將崩,危如累卵小友既然看得如此透徹,何必”
月前陳知安在白帝城借力成聖,劍斬兩尊聖人,一夫當關屹立陣前半步不退,手握人頭、袞袍染血,逼得諸天宗門低頭,聖人退走,何等壯懷激烈,大有力挽天傾之誌。
如果不看立場,範遙對陳知安其實很欣賞。
隻是相比起大荒氣運和遺澤,這種欣賞微不足道。
他是逍遙宗大長老,也是掌教師叔,他在仙武天下雖然算不上最頂尖的那幾個人之一,但他活的夠久,名聲夠好,知交滿天下。
在仙武那座無名道觀還不是天機閣時,他就曾和那道觀的某代觀主有過友誼,而且是大恩,天機閣現世後,大荒將崩、大亂將至的消息也是他最先知道。
而且他還知道陳二牛和屠卬被放逐去了何處,如果不出意外,大概是不可能回來了!
陳知安雖然在白帝城外借力斬了兩尊聖人,逼得諸天宗門低頭。
但那隻是因為時機未到,諸天宗門不願強行衝關罷了。
真到天變時,彆說陳知安隻是借來的聖境實力。
他哪怕真的是一尊無敵聖人,甚至是準帝又如何?
終究天意不可違,
大道傾軋之下,誰能力挽天傾?
“前輩是想說知安何必徒勞掙紮?”
陳知安站在宗主殿階前,目光遙遙看著遠處,緩緩道“這座天地對於前輩來說,或許隻是遙遠的故土,隻是即將瓜分的遺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