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下,小郡主一直哭。
三歲的孩子,對母親的體諒有限。
當凉王夫人想不到辦法,就差去找根棍棒出來給女兒來個小炒肉時。
那個沉默的男人出現在了青石板廊道上。
他沒有看這對母女,甚至沒有看漫天落下的雪花。
男人的目光就落在正前方的某個點上。
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凉王夫人一把捂住小郡主的嘴。
並輕聲喝道“不要哭了,你再哭,娘親就不管你了!”
凉王夫人極少與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說話。
但她卻知道這人在替自己的丈夫、更準確來說是為那個神秘人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見不得光的事情有很多種,這個男人,做的是最殘忍的那種。
小郡主並沒有安靜下來。
當發現迎麵走來的男人時。
她開始掙紮,並且不停向男人伸手。
可男人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那般,沉默的走在廊道上。
終於,他下了廊道。
沉重的步伐開始在雪麵上踏出一個個清晰可見的腳印。
白雪和鞋子的摩擦聲很清脆。
凉王夫人額頭上卻流出了冷汗。
她是婦道人家。
理所應當認為,女人最好離這樣的男人遠一點。
然而一個不留神。
小郡主掙開了女人的手,並且大喊道“陸叔叔,你陪我玩!”
孩童稚嫩的聲音。
輕易便將男人從沉默中拉了出來。
男人似乎想勉強自己微笑。
可是嘴角的扯動,更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住後刺痛了一下。
當看見凉王夫人那雙恐懼的眸子時。
男人隻是點了點頭,然後一言不發想要越過這對母女。
“陸叔叔,是雪兒惹你生氣了嗎,你怎麼不搭理雪兒?”
嘩啦一下。
小郡主掙脫呆滯中的母親,撲到了男人的身前。
男人抬了抬手,顯然想要撫摸小郡主的頭發。
可他突然間想起了什麼。
於是看向驚恐的凉王夫人,輕聲詢問道“可以嗎?”
凉王夫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這個男人的雙手,到底染了多少血,她不清楚。
她隻想讓自己的女兒離這樣的人遠一些。
但下一刻,小郡主替母親做了決定。
隻見她把那雙幾乎跟雪一樣白的小手,伸進了男人溫熱的掌心中。
“陸叔叔,你快回答雪兒呀,是不是雪兒惹你生氣了?”
凉王夫人極少見到男人笑。
可此刻,他笑得溫柔極了。
一個溫柔的殺手,多麼矛盾和諷刺的形容。
凉王夫人總算鼓起了勇氣。
卻沒有擺出王爺女人的架子。
而是用一種近乎懇求的口吻說道“能不能不要把雪兒帶到外麵去?”
男人點頭,僅回以一個僵硬的微笑。
然後這才低頭輕揉小女孩的腦袋。
“雪兒這麼乖,怎麼可能惹叔叔生氣?”
小郡主聞言鼓起腮幫子“那你剛才不理雪兒?”
男人咧嘴笑了起來。
笑得非常真誠。
“沒有不理你啊,叔叔剛才在想事情呢。”
“叔叔在想什麼,能不能說給雪耳聽?”
“叔叔在想啊,大雪什麼時候能停。”
“為什麼希望雪停?下雪多美?”
“因為隻有雪停了,春天才會來到,春天來了,夏天就不遠了。”
“叔叔喜歡夏天?”
“叔叔喜歡梨花!”
“叔叔叔叔,雪兒要騎大馬!”
“女孩子不能騎大馬。”
“為什麼?”
“因為因為叔叔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可雪兒就是想騎大馬!”
“叔叔要頂天立地,不能讓你騎大馬,但是叔叔可以把肩膀借給你,你坐在叔叔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