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的話似乎都已經說完了,幾個人都沉默的坐在船上,看著小船行駛在無邊無儘的黑暗中,仿佛這條黑暗之河再也沒有儘頭,若沒有那盞風燈,可能都會覺得其實自己也是這星海裡的一團光芒,裡麵藏著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小碎片,沒有來處,沒有終點,無法代表什麼,就這樣永世飄蕩在這裡,如果這些碎片曾是一段人生,那麼對一場生命而言,它的悲哀讓人覺得心痛
她們都看過黃娟的日記,裡麵曾經提到過一對可愛的雙胞胎,黃娟叫他們大寶和小乖,一直跟在她身邊搗亂撒嬌,隻是沒想到,原來這場宿命般的折磨已經延續了這麼多年。王千山看著那個孤獨的背影,心裡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這麼多個日與夜,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時間過了許久之後,船上的風燈漸漸熄滅了,船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harry站起身看向來處,對幾個人說道“下船吧!前方就是祭壇了。”
幾個人無言的走下了船,王千山落到最後,對著harry說道“harry,隻要還有一丁點機會,就不要放棄,你會找到一條返回人間的路。”
harry抿著紅唇,似乎又恢複了那副登徒浪子的模樣,將頭湊到王千山麵前,桃花眼泛著星光“姍姍,如果我還有機會,一定去人間找你!到時候肯定要纏著你給我當媳婦!”
王千山深深的唾棄自己這突然泛濫的同情心,一巴掌呼在harry臉上,將那張放電的俊臉推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harry看著王千山的身影,輕聲的呢喃著可惜,姍姍,我······沒機會了······
腳踩在地上,小魚兒四處望了望“祭壇在那裡啊?怎麼還是漆黑一片?”
harry的目光一一從四個人臉上掃過,笑著抬起右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本來茫茫的黑色空間竟然一點點的向後退去,大片,大片白色的雪花從天上悠悠的落了下來,著眼之處,這裡就是一個銀白色的世界!隻是這裡的雪落在身上,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小魚兒張大了嘴,像看怪物一樣看著harry“大哥,你是變戲法的嗎?怎麼這麼厲害!”
harry嘚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學著王千山的語氣對小魚兒說道“二丫,你終於說了一句人話!”
聽了這怪模怪樣的話,小魚兒立刻不樂意了,衝著harry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嚷著“哎,你閉嘴,二丫是你叫的嗎?”
harry又對著小魚兒吐了吐舌頭“怎麼著,就叫了!有本事你打我啊!”
小魚兒差點被氣厥過去。
沒理會兩個低能兒打嘴仗,小河抬起手接住了一片雪花,雪花很輕,晶瑩剔透,落在掌心,卻沒有融化“如果沒有欲望的荼毒,這裡一定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富貴冷笑“可惜這裡就是吃人的地獄。
五個人在冰天雪地裡走了一會,harry指著一個不遠處兩個對峙的山峰說道“祭壇就兩山之間的峽穀裡!我帶你們從祭壇的後麵繞進去,方便你們隱藏。”
祭壇後麵的山腰上,有一個小小的洞穴,站在裡麵剛剛好看清祭壇上發生的一切。
安置好四人後,harry對王千山說道“姍姍,洞穴的牆壁上我已經做了鉚釘,可以用於迫降,但是你們不用著急,先靜觀其變,至於顧長頤與你們的合作,不用在意。”
harry又把目光轉向富貴“兄弟,雖然你總是對我凶神惡煞的,還打我,但是我希望你聽我一句話,彆著急出手。”
富貴有些彆扭的彆過了臉“誰是你兄弟,少和我套近乎!”
harry摸了摸鼻子,笑道“好好好,我不套近乎,好戲快開鑼嘍!你們慢慢欣賞吧!”說完轉身就要離開,似乎是想起什麼,回頭笑著對四人說道“保重!”
harry走後,小魚兒看著他的背影嘟囔道“怎麼搞的跟交代遺言似的!”
小河預估著時間,此時差不多晚上11點鐘,距離子時應該還有一個小時。但在這個隕石的空間裡,依舊雪花飛揚,亮如白晝。王千山一直在專注的擦著自己的狙擊槍,也不說話。富貴安靜的坐在一處,沉默的都有些可怕。小魚兒大眼睛掃了掃這個,又掃了掃那個,她有些緊張,她緊張的時候就特彆的想說話,但是看著這種壓抑的氛圍,她覺得即使說了也不會有人搭理她。
“一會小魚兒和小河就在上麵待著,不許下去!”王千山頭都沒抬,語氣卻有些冷。
小河和小魚兒麵麵相覷,老老實實的“哦”了一聲。
正在這時,一聲嘹亮的號角聲突然響徹整個天地之間,王千山四人彼此對視一眼要開始了!
從峽穀的入口處,出現一隊黑色的人影,王千山細數了一下,大概有五十幾個人,所有人都披著一個黑色的鬥篷,沉默而肅殺,在隊伍最後,還有一口水晶棺材被四人抬著,迤邐而來。隨著他們逐漸向祭壇靠近,雪花散去,一條鮮紅的路,慢慢的出現在他們的腳下,好像這條路之前就已經鋪在了這白色的天地之間。隻是,那紅色,像極了從心臟裡湧出來的熱血,紅與白兩相對比,突兀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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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路兩旁的雪地上,銀色遊絲懸掛著的風燈不知道什麼時候亮了起來,一盞盞小小的風燈,火苗纖細而脆弱,卻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搖曳著,白骨串起的風鈴,叮鈴鈴的響徹在這冰天雪地間,似乎在協奏著一首安魂曲。
紅色的路穿過風燈,彎彎曲曲的向前延伸,在路儘頭,是一個巨大的白色祭壇,祭壇由無數個頭骨壘成,經年的時光讓那些白色的骨骼早已經殘缺不全,但是每個頭骨上空蕩蕩的眼窩都注視著那鮮豔的紅色,好像在用自己已經乾涸的雙眼注視著曾經來時的路
“這就是雲羌族的祭壇!果真是好大的陣仗!”王千山冷笑著看著這一幕。
小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這個古祭壇可叫它幽冥台,這條紅色的路可以叫黃泉路踏上黃泉路,走上幽冥台,很多人以為會是結束,但那卻是痛苦的開端。”
富貴看著那些人,死死的握住手裡的砍刀,眼中的恨意鋪天蓋地。
小魚兒盯著那個古祭壇,興致勃勃的看著熱鬨,這可是比科幻大片還要精彩的獻祭儀式啊!雖然想到活人獻祭有點罪惡,但是畢竟死的都是顧家的牛鬼蛇神,小魚兒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可是看著看著,小魚兒就感覺精神竟然開始有些恍惚,晃了晃自己的頭,想把自己腦子中那種沉沉的感覺驅散,可朦朧中,卻覺得自己好像站在那條紅色的路上,霎時之間,漫天的悲傷都在裹挾著她的身體,小魚兒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心那裡,卻空空的,好像什麼東西被剜去了一樣。這種感覺宛如海浪一般不停的衝擊著她的大腦,小魚兒難受的捂住了自己的頭,自己這是怎麼了?
又過了會,這種難受的感覺依然沒有散去,小魚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再盯著祭壇看,不會是自己的磁場和這個隕石空間不合吧!上次進來被嚇得要死,這次進來又像被勾了魂。
為了緩解大腦裡的眩暈,小魚兒閉上了眼睛,可是記憶的最深處卻出現一個人,他站在陽光裡,在對她招手。小魚兒想把那個人看的清楚一些,她努力的向那人的方向奔跑,可是就在她馬上就到那人身前的時候,一道碩大的透明牆擋住了她的去路。那人依舊站在光影裡,穿白色的祭服,袖口的花紋繡著翩躚羽飛的三青鳥,小魚兒無法控製的伸出自己的手,心中有一種強大的衝動,想去摸摸那人的臉。好像那個站在光影中的人曾經是她無比熟悉的人。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小魚兒的眼眶洶湧而出,記憶裡多了一段時光,淡淡的青草香彌漫在陽光的午後,乾淨的白襯衫,悠揚的口琴聲,所有的畫麵不停的在她腦海裡交織重疊,可那個在日光裡對她招手的身影,一寸寸的靠近近又一寸一寸的消散······他是誰?他到底是誰?
王千山和小河絲毫沒有注意小魚兒已經淚流滿麵,她們在靜靜的凝視著那座古老的祭壇。
隨著那一隊人走上祭壇,又一聲蒼涼的號角響徹天地,小河感覺到一種古老的氣息與時間的欲望在這座祭壇上交織蔓延著,祭壇中央佇立著一個十幾米高的白玉石雕像。或許因為時間的更迭,雕像的麵目已經不甚清晰,但依稀可見是一個女人,她低垂著眉眼,神態安詳,赤裸的上半身上纏著一條蛇,蛇軀體很大,足有成年男人大腿般粗細,蛇瞳正凝視著女人的眼睛,仿佛戀人間的含情注目。在雕像四周是十二根高大的石柱,石柱是漢白玉的,每一個大概要三四個人才能環抱住,最讓小河驚訝的是,這些石柱上的浮雕都是禁蛇,密密麻麻數不勝數,而且這些蛇竟然被雕的千姿百態,栩栩如生······看著這座不知道見證過多少生死輪換的祭壇,小河本以為這裡會是血腥的,肮臟的,醜陋的,卻沒想到竟會如此潔白,甚至帶著莊嚴與神聖,這是對生命的蔑視嗎?還是欲望塑造的神終究要淩駕於人之上?
王千山的目光一直盯著那一隊人,這些人能站到這裡,怕都是顧聖天的親信。王千山看到顧長頤披著黑色的鬥篷站在祭壇左側,在她上首的是一個麵目冷峻的中年男子,同樣披著黑色的鬥篷,眼神中帶著陰冷,這人應該就是顧穎城。站在祭壇下麵的是四十個麵無表情的黑衣人,想必是顧家的死侍了,而且在這些人中,王千山還看到了曾與她交過手的譚鳴。顧聖天此番架勢,想來是有所準備,若這些人的身手都和譚鳴一般,想必今天必是一場苦戰了。隨著目光,王千山在祭壇的右側看到一個穿著紅色鬥篷的人,那人獨自站在一處,宛如鴻雁般孤絕,遺世獨立於這蒼茫的天地。是harry!
此時一個白發的老人取下鬥篷走到在祭壇正中間,屈膝跪在了麵前的蒲團上,老人麵目慈祥,帶著一個金絲鑲邊的眼鏡,他雙手舉過頭頂,對著女神的雕像俯身叩頭,如此重複著在老人身後,有一口三尺見方的冰棺,冰棺晶瑩剔透,仿佛一塊渾然天成的美玉,沒有一點瑕疵,冰棺上壁鏤空雕刻著許多姿態各異的三青鳥,底端刻著綻放的紅色曼珠沙華,整體看去宛如一個絕美的藝術品。冰棺裡,靜靜躺著一個身穿白色祭服的年輕男子,男子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
顧長頤看了看時間,走上近前,躬身對蒲團上的老人說道“爺爺,時間到了,可以開始了!”
老人微閉著眼眸,慢慢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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