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天邊雲卷雲舒,細風吹過遠處樹梢的景象,楊少川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兒時一般,不知何時的一場睡夢醒來,抬眼就在窗外看到連綿陰雲,那一瞬間仿佛好像自己的一生。
在他印象裡的童年,無憂無慮,終日與小媛為伴,其他人他一概都記不清了,唯一隻有小媛是最重要的。
許多次搬家,都被他給找到了小媛的行蹤,隻有最後那一次,再也無法找到,從那以後,他的夢裡就時常會出現小媛的身影,那就像是一場沒有完結的遊戲,隻不過改到了夢中繼續。
多少次在睡夢中驚醒,卻發現夢中隻是一場空,早就習慣了這種感覺的他,把做夢當成一種釋放壓力的方式,隻要能在夢中遇到某個人,他就算是沒白睡覺,這一天也就不算白來。
空氣中的朦朧感和低沉的氣息在告訴楊少川,很快就會下雨了,遠方清晰可見的烏雲正在隨著風逐漸飄過來,他坐在門口托著腮幫子,掏出手機看了眼,才四點,舒晴她們的話大概會在六點半回來。
他輕撫著身旁的小黃,享受著這種日子,那份不踏實感似乎在悄然散去了,這種天氣,也隻有在閒暇時刻會讓人感到一陣陣心安,不過對於不同的人而言,又會有不同的體驗。
穩定的日子會讓人慵懶的,楊少川感覺自己的心又仿佛回到前世那樣了,對很多事都不怎麼上心了,沒有夢想,沒有信仰,沒有願望……哦願望這東西還是有的,在前世的時候,曾經有一大半的人生,都想著和小媛在一起,然後追逐小媛,後來開始尋找小媛,最後認清了現實……
《三體》中有句話說的很好,多麼超前飛揚的幻想,在仲夏的現實麵前,都會砰然落地,現實的引力太過沉重了。
楊少川也有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不可能為了一件東西或者一個人去放棄一生追尋,即便那個人灌溉了自己的整個童年。
後來的他也和平常人一樣,放下了很多幻想,開始腳踏實地生活,談戀愛,學習,工作,雖然戀愛沒有一次走到最後的,但是他並不後悔自己的前半段,在他看來,每個人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必需的,是這個人生中豐富的一筆,哪怕是絕望的,也值得被書寫。
然後他對人生也看得很淡,失去也好,得到也罷,快樂對他而言都是曇花一現,短暫的一刻美好是那麼微不足道,忽然有一天晚上他被驚醒,來到窗外,看到一個流浪漢摟著小狗狗在吃垃圾桶裡的盒飯,邊吃邊哈哈大笑,對流浪漢來說一切都是美好的,不去管明天如何,此刻既是永恒。
他仿佛又明白了什麼,打算重拾自己拋棄的內心,那份渴望和念想。
在生活的同時,將消息放出去,開始尋找許媛,他堅信自己能找到,不管對方是成家了還是怎麼樣,他都想找到,也許找不到了,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把尋找她當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他沒去想過找到之後該做什麼。
在這期間,他也會喜歡上彆人,也會試著和彆人在一起,也會深愛著對方,但是被擱置的一角,那是許媛留下的痕跡,也許會被他掩埋,塵封,但始終還是會想起。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段過往,有自己忘不掉的什麼人,就像小貓小狗,像一個玩具,像一朵花,隻要自己願意想起,它依舊在那裡。
此刻,楊少川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夏季到來了,按照他小時候的性格,一天能往許媛家跑八趟,那個時候根本不是愛情啊,就是覺得想和對方一起玩,和她膩在一起,僅此而已。
是的,情感的界限楊少川一直都在搞清楚這之間的關係,最後發現,任何情感,到最後都會變得曖昧,和男生也好,和女生也罷,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曖昧,絕不往前,除非有了真正的愛情。
“是不是要下雨了……”童未未打了個哈欠從房間裡揉揉眼睛走出來,她真的是心很大,前一秒還在擔心自己的身體,之後就躺床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她迷迷糊糊來到楊少川身旁搭著他的肩問道。
“是的,下了雨,就沒那麼熱了,也挺好的。”楊少川望著遠處輕輕浮動的樹梢說。
“可是一下雨這廁所就壞了……”未未咂了一下嘴巴,然後搬來小板凳坐在楊少川身旁,跟他一樣撫摸著小黃,小黃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趴著。
“你也用不慣馬桶嗎?”楊少川記得另一邊有馬桶來著。
“實不相瞞,馬桶早就壞了……”未未嘿嘿一笑說,“是我不小心搞壞的。”
楊少川搖頭苦笑,好在外麵還有個旱廁,雖然不怎麼乾淨,但是能用,不過隻能用一點點。
過了一小會,小黃忽然站起來了,風吹了過來,接著開始傳來了‘滴答’聲,從頂棚到塑料瓶,到院子裡,到地麵上,隨後便是‘嘩嘩啦啦’的雨下了起來。
‘轟隆……’
空中閃爍了一下,接著雨也跟著下大了,楊少川趕緊搬著小板凳往裡坐了坐,伴隨著風吹拂著,雨水也跟著捎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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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雨水,童未未的目光變得朦朧起來,她托著腮幫子身子往楊少川身邊側了側,然後靠在了他身旁,楊少川也沒在意,他的心思並不在她身上,隻是想著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去思月那看看了,他……也想見見許媛了,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人。
“小風……那天你是怎麼和晴晴遇見的。”未未這時候忽然對楊少川問道。
“……嗯。”楊少川覺得,等這場雨一停他就可以過去了,忽然注意到未未好像在問他什麼,趕緊說,“啊?你說什麼?”
“額……沒啥……”未未搖搖頭然後仰頭看了他一眼,心中歎了口氣,這青春期的少女啊,每天和一個男生低頭不見抬頭見,再加上自己還是色係女孩,看過那麼多言情小說,早就想有個男朋友,然後發生點什麼了。
雖然表麵大大咧咧,好像什麼都做得出來一樣,可是真正碰著了,她的心裡比誰都緊張,不怕對方耍流氓,就怕對方會拒絕,一旦拒絕,那麼自己就會像小醜一樣,會感覺全世界都在嘲笑她,都在排擠她,而這時候如果沒有一個擁抱,或者是安慰,她就會很恐慌,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她也不知道楊少川是不是真的沒聽清,反正她覺得自己說的挺大聲了,靠著楊少川迷迷糊糊中,在聽著雨聲漸漸又睡著了。
楊少川感受到了未未靠在她肩膀的樣子,他扭頭瞥了一眼,睡就睡吧,不過在外麵睡好像不太行呢,他考慮著是不是要起身把未未扶到她屋裡再說呢,伸手放在她的肩膀,輕輕攙扶了一下,然後又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