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剛才感覺不是這麼回事,隱約間長安步入了另一種境界,隻是她自己沒有發覺。
長安撐著油紙傘在村子裡走了一圈,村子裡有變化,又像沒變化,大部份人還是那樣懶懶散散,有的人開始悄悄往外藏糧食。
有的人對夢裡的事半信半疑,因為他們覺得不能告訴旁人,或許不是真的。
而那些在默默轉移糧食的,他們是相信夢境的人,但這是少數,像趙二愣和他的朋友們,是想著寧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沒事最好,不過是多忙活一遍,要是有問題那就是救了他們的命。
“哪個挨千刀的偷了我家的紅薯和土豆?少了近半,這是不讓人活啊,”趙老太在院子裡跳腳大罵。
趙二愣是偷偷轉移糧食的,他也隻拿了他那一份,並沒有趙老太說的那麼誇張。
他名字叫二愣,人卻一點也不愣,是個腦子靈光的人。
家裡所有東西他在心裡分成了四份,然後悄悄拿走了他自己的那一份,家裡的大件他沒拿,除了糧食就是他自己的衣服,還有一些生活日用的。
趙老太看到趙二愣從外麵回來,撲上去揪住他的耳朵,惡狠狠的問道:“你今天鬼鬼祟祟的乾什麼去了?是不是你偷了家裡的糧食出去養狐狸精?”
“媽,你在說什麼呢?村裡誰家沒有紅薯土豆?又不是金財寶,誰稀罕偷你的?”他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在父母麵前一向憨厚的人突然變了臉色。
趙二愣是家裡的老幺,前麵四個哥哥都結婚了,後麵本來還有兩個妹妹,但是被他爸媽溺死了。
他們覺得女兒沒用還浪費糧食,所以在生下來就扔到後院的那個水缸溺死,他那時不在家,等他回來要去救人已經來不及了,撈起來的是妹妹的屍體。
這些年他一直很內疚,要是他媽生產時他在家的話,是不是就能救下妹妹們?
家裡的侄女們和他一樣,都夢到了,但是兩個侄子沒夢到。
他聰明的發現了問題,隻要做過壞的人,全都沒有得到夢境警示,他的哥哥和嫂子們手上沾了親生女兒的命,本來有十個侄女,死了四個,隻剩下六個。
輕視生命的人,神明不願意保佑他們。
趙老太看一向好欺負的兒子給她甩臉子,她立即哭嚎的像死了老伴,“兒子不孝,沒法活啦”。
趙二愣皺眉看了一會,太吵了,他拉起老太太送回房裡,把她反鎖在房間,然後去廚房,拿了些自己在山上有可能用得上的東西,又從後院離開上山。
夢裡有提示哪座山不會受山洪影響,他們都默契的去了那座山,時間緊急,建房子肯定是來不及,但是可以搭建茅草棚子。
為了避災大家倒是很團結,也就隻有十多個人,過濾掉了那些人渣,這十幾個人人品都還行。
趙二愣的六個侄女也在默默為自己做打算,她們對老趙家沒什麼留戀,她們沒想過要告訴父母。
都是家裡的小可憐,不僅要忍受父母的虐待,還要承受家裡兩個光宗耀祖的打罵和欺負,她們對家裡人沒有一點感情。
趙家六個侄女,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也八歲了,她們想為自己拚搏一次。
村民們在忙活他們的出路,顧隱年也在安排他和長安的新生活。
城裡的房子不是那麼好租,這年頭家家戶戶住房都緊張,沒有點關係還真找不到門路。
折騰了七八天才租到合適的房子,是一座平房小院,有兩間臥室,一間廚房和一間雜物房,沒有廁所,要去胡同末尾的公廁。
“房租一個月五塊錢,房東在武裝部工作,據說是工作調動去了外地才把房子出租,我隻知道這些,彆的都沒問,”顧隱年一邊歸置行李,一邊跟長安解釋。
他們是傍晚時從村裡出來,走路到鎮上已經是晚上,顧隱年找到他的朋友,借了他家的自行車,又騎行一個小時才到縣城。
長安對房子是誰的沒什麼興趣,顧隱年能租下來說明沒問題,一個月五塊的房租他們也付得起,她在路上就想問了,“爸爸,我們為啥要晚上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