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紈絝許多年,悟道成劍聖陳知安!
元歸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鐘言。
忽然就沉默了。
大荒陳氏這一家子,果然沒有一個正常人,哪怕是籍籍無名的鐘言,此時看來居然也不是個簡單人物,那言談舉止間散發出來的氣度,絕非一般的女子可比。
難怪她能將陳知命那麼驕傲的一個劍修收拾的服服帖帖。
隻是元歸明白,陳家妖孽橫生的根由卻絕不會是因為鐘言,反倒是鐘言一個普通商賈之女卻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內成為一個通玄境劍修,而且養出這麼一副氣度,大抵卻是因為陳家。
沉默良久。
元歸似乎想起什,忽然抬頭看著那座藏書樓笑道“據說陳留王府大公子陳知白是個讀書人,熟讀天下道藏、學究天人,不知在下可否有幸拜見?”
陳留王府大公子陳知白,大抵是陳家最沒存在感的人。
甚至還不如那條瘸腿老馬。
好像整個長安城乃至於整個大唐,在提及陳留王府時,都會下意識將他忽略。
一個沒有修行資質的書呆子,因為父親早早將陳留侯的位置傳給了三弟,所以不敢搶不敢想、甚至不敢出現在世人麵前,躲在藏書樓裡以書為伴,以逃避那些落在身上的冷言嘲語,或者說以這種態度來表示對那個本該屬於他的王位不屑一顧,以求一條活命。
這大概就是世人對那位陳留王府嫡長子的刻板印象。
這種印象當然不是空穴來風,據說最初是從陳留王府某位奴仆那裡傳出來的閒話。
彼時陳知安還不是陳留王。
聽到這個閒話後直接將那個服侍了陳家好幾代的奴仆杖了三十軍棍,更是遣散了家中所有奴仆,以示對那位廢物兄長的尊重。
可流言這種東西,越是禁止傳的越快。
特彆是隨著陳知安的名字越來越響亮,直至染上一層不可直視的金邊後,那位早些年還偶爾出府的大公子漸漸便再也沒有踏出過府門半步,更是從某種方麵佐證了那個謠言。
越是門院高深的府邸,隱藏的黑暗和血腥便越重,無論是民間話本還是青樓的戲曲中,這種戲碼都屢出不窮,所以人們很容易就確信了這一定就是事實。
甚至有人無比陰暗的想到,那位足不出戶的大公子或許早在某個漆黑的夜晚已經失足掉進了井中。
元歸不是長安那些無知的愚民,自然不會相信這種沒有半點道理的謠言。
如果陳知白真的是個廢物,以陳知安和陳知命的氣度,又怎麼會連一個廢物的容不下?
當然他也沒想過隱藏在那深淵下的陰影會是陳知白。
因為哪怕陳知白從娘胎裡就開始修行,今年也不過三十六歲而已。
三十六年時間,就算是那些先天而生的神魔,也絕不可能成長到那種可與上蒼對弈的地步。
之所以發問,純粹隻是想看一看那個在滿門妖孽中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那麼普通,畢竟他很難想象,那麼一群妖孽中間怎麼可能會混進去一個廢物。
當然。
如果他知道陳家真正的廢物到底是誰。
或許大概就不會有這種好奇。
畢竟誰能想到那位用無數人頭證明了已經妖孽到了極點的青樓之主、大荒陳留王、劍道天才陳知安,在這個家裡任何一個人麵前都驕傲不起來。
而且地位實在是談不上多高,最多也就比那匹瘸馬高上幾分?818小說
“大兄少見生人”
聽到元歸的請求,鐘言眼底沒有半點異常,隻是平靜道“小叔說大兄得了病,是社恐,禁止任何人打擾大兄,除非大兄自己願意見,所以”
“得了病社恐?”
元歸又看了那座藏書樓一眼“這倒是一種挺新奇的病,我竟從未聽過,倒是不得不見了!”
他說這句話時還坐在長亭中,待話音落下時身形已經出現在那座藏書樓下。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上那爬滿灰塵的樓梯時,鐘言平靜且冷漠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閣下是覺得我家那個不在,我一個弱女子好欺負?”
元歸微微一怔。
似乎沒有想到鐘言竟會如此大的反應。
然而他並未回應,因為他隱隱有種感覺,隻要登上這座樓,或許就能看到陳留王府真正的秘密,這種感覺在這一刻格外強烈。
所以哪怕此時鐘言已經握住了手中的劍。
哪怕他已經感受到那頭青牛和黃老狗的氣息,他依舊想要登樓。
姬無敵在天道榜排名第二都能一次又一次被砍下頭顱而不死,身為榜首的元歸,自然也絕不會是那麼輕易就容易死去的人,即便讓整座陳留王府動怒,即便那道刀光落下,他也想要上去看看。
然而就在他腳步即將踏上第一個階梯時。
藏書樓上緊閉的窗戶忽然被人從裡麵推開。
一個書生映入眼前。
書生眉眼疏闊,約莫三十歲左右,或許是因為久未見陽光的緣故,他臉色有些蒼白,雖然清明已過,初夏將至,青年身上卻穿著一件灰色舊襖,襖子上染了些汙漬,就像一團團暈開的梅花。
“見過元先生。”
書生遙遙向元歸頷首,眼神溫和,就像站在樓下想要登樓的不是一個不請自來的惡客,而是一個久彆重逢的故友。
元歸沉默看著那個書生,重瞳中散發著陣陣幽光,想要看透那蒼白麵容下隱藏著的秘密。
然而目之所及處,那書生隻是個書生,氣海空空如也,藏書樓中也平平無奇,絕無半點秘密可言。
許久之後,元歸才微微頷首道“見過大公子!”
“元先生想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