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陳知安柳七!
“你學會了太上道一?”
這句話並不奇怪,無論落在誰口中都隻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候。
可當姬無敵話剛出口,他那雙淡漠眸子中忽然有了一縷波動,眼角更是下意識抖動起來,因為這些話,他本不該說。
當初姬無道還不叫陳無敵也不叫姬無敵時曾點燃道香入道門提親,當時就是徐長愚接待,前往掌教殿的路上,徐長愚邊走邊練劍,招式笨拙,愚蠢如豬,從道門到三十三重天半炷香不到的時間,姬無道徹底忍受不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和天璿子掌教撕破臉皮後更是隨手使出道門太上道一劍意,瀟灑離去!
按理說以姬無敵的驕傲,眼中不該有徐長愚。
可當他看到徐長愚的瞬間,莫名其妙就道出了那句話,而且道心忽然變得有些煩躁。
這很難說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徐長愚臉上笑容依舊憨厚,溫和道“道兄,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大概是先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這種事兒等不得,道高水漲,以後大道交織可就捋不清理不順了。”
“不過殘念而已!”
姬無敵壓下道心處的波瀾,目光眺望青樓上那清冷女子,冷漠道“隻要本座將李西寧帶走,抹去執念,本座道心中便再不會再有半點塵埃。”
“你以為姬無道的執念是西寧師妹?”
徐長愚憨厚笑道“大帝之資,天命之人,在最巔峰時卻被陳留王一劍斬下頭顱,於巔峰時被斬落塵埃,你的執念,從來都不是李西寧,而是陳知安,大唐陳留王啊!”
姬無敵忽然沉默下來。
在他心中從來沒有陳知安的位置,哪怕他做了那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甚至將姬無道斬了一次,他依舊從未看重過陳知安,因為在他看來陳知安不過是被荒古選中的一個卒子而已,無論誰處於陳知安的位置,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或者說,在那個被砍下頭顱的姬無道,從來不願承認陳知安比他強大。
所以姬無敵複生後,為了抹平姬無道執念,將滿腔不忿和意難平儘數傾注在了陳知安的未婚妻李西寧身上。
這才是姬無敵此行長安的原因。
有些人哪怕隻是提起名字,就會讓人沉默。
當徐長愚說出陳知安的名字,整個長安城南都變得沉默下來,如果陳知安未死,哪裡需要他們這些人出麵,整個大唐又有誰敢說能在他麵前驕傲地抬起頭
更不會因為姬無敵入長安就鬨得滿城風雨,因為他死後人們才知道,如今天道榜中人,除了寥寥數人,幾乎全都被他打敗過,或者砍過頭
“陳知安已經死了!”
沉默良久,姬無敵看著徐長愚平靜道“如果陳知安還在,本座自然隻殺他一人,可世間再無陳知安,本座要抹平道心漣漪就隻能用李西寧替代,你擋不住本座,哪怕你兩儀劍分了黑白,太上道一化成了一,也擋不住本座。”
“道兄為何不再等等”
徐長愚憨厚笑道“你要入城,貧道擋不住你,可大唐皇帝陛下持人皇印就站在青樓,你確定要強闖?”
人皇印不是帝兵,在普通人手中就隻是一塊好看的石頭。
可在某些人手中,它就是比帝兵還恐怖的事物,曾經陳知安手握人皇印,接引大荒人族氣運登天擂鼓,為荒古大帝錨定坐標,荒古大帝於人族長城一拳遞出,將神帝從帝尊打落準帝。
而現在人皇印被握在了李承安手中,當北荒蠻子被攆到北極吃土,南邊巫族被殺得國主下跪乞降,整個大荒最有資格握住人皇印的人,就隻剩下了李承安。
他是大唐皇帝,也是當世人皇!
當他握住人皇印時,哪怕是聖人在他麵前,都隻能老老實實的保持謙遜和低調。
姬無敵目光眺望青樓,果然看見那落寶樓上,有一道明黃身影負手而立,其頭頂一方帝印有縷縷氣運垂下,哪怕青天白日,也能看到一縷縷氣運如浩瀚星河向青樓彙聚。
“愚蠢如斯,他難道是想要整個大唐給陳知安陪葬?”
“陪葬不至於,隻是你若一意孤行,大概會再死一次。”
徐長愚道“你該知道在皇帝陛下坐在那個位置之前,從來就不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反而是個破罐子破摔的紈絝子弟,他以長安城破碎來換你的命,並不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
李承安的風評在坐上那把椅子前並不算好,哪怕坐上那把椅子後,向來以清廉正直混跡官場的禦史們也是三天兩頭在小本本上給他記一筆,如今已經累起三尺高了。
不過李承安依舊我行我素,該逛青樓逛青樓,該砍頭砍頭,根本不在乎死後史書上如何記載。
所以沒有人懷疑他會不會徹底撕破臉皮強勢鎮殺姬無敵,長安府尹王大德甚至已經開始準備善後事宜,征集了全城的棺材。
場間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李承安和姬無敵隔城相望,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決心。
就在這極致的沉默中,遠處的大山中忽然響起一陣鈴聲,鈴聲清脆,悠然而來,打破了城南處劍拔弩張的氣氛。
人們循聲望去。
隻見山野間一個唇紅齒白的小道童雙手籠袖施施然走來,其身旁跟隨著一頭青牛,青牛嘴裡啃著一條蛟龍,噗嗤噗嗤鮮血四濺,一雙牛眼清澈如水,卻又透著一股子狡詐味道,配合著口中那不住掙紮的蛟龍殘軀,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那清脆的鈴聲,正是從它脖子上響起。
一道童一青牛就這麼施施然走向城南,對周遭劍拔弩張的肅殺之意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