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陳知安柳七!
陳知安忽然笑了。
如果說此時的遲疑巷是一方結冰的池塘,陳知安就是被凍在池塘裡的魚兒,而姬無敵則是拿著鑿冰撬的漁夫,就像姬無敵所說的那樣,勝負已分,生死已定。
琉璃淨土是姬無敵當前最強大的手段,加上這兩根無堅不摧的手指,哪怕是天道榜榜首元歸都不敢說一定能活下來。
所以姬無敵有些不解陳知安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就有了答案。
隻見半個身子闖入琉璃淨土,已是一條將死之魚的陳知安忽然變得璀璨奪目,特彆是那條右臂,好似變成了一條黃金澆築的鐵棍,恐怖到了極點的氣血之力在醞釀。
然後他抬起手臂,一拳遞出!
隨著他拳頭遞出,虛空中響起一陣陣尖銳爆鳴,就好像有人往結冰的池塘裡丟了一枚炸彈,頃刻間無形無質的琉璃淨土開始瓦解,先前被定在虛無間的三百六十道劍意四處亂竄,破碎的虛空被修複,又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姬無敵那兩根無堅不摧如白玉的手指更是如同瓷器般破碎開來,再也無法釋放半點殺意。
陳知安走進支離破碎的世界,姬無敵卻沉默站原地。
隻瞬息之間而已,原本被凍僵的魚兒忽然一躍而起變成了頭蛟龍,而原本狩獵的漁夫卻成了待宰的羔羊,這個結果讓姬無敵有些難以接受。
琉璃淨土是他最強的手段,淨土隔絕一切,沒有元氣,沒有道則,便是元歸都不見得能破開,可在陳知安這裡,竟抬手一拳就破了。
一時間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白帝,這琉璃淨土到底是不是他的洞天
就在姬無敵沉默時,陳知安已經走到他麵前,有些疲憊道“既非死不可,那你去死好了!”
話落。
他手指向姬無敵眉心指去。
隻輕輕一點,姬無敵眉心處忽然多了一道裂紋,隨後裂紋越來越多,四處蔓延,就像是一件縫縫補補的瓷器。
姬無敵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裂紋,知道此時才是真正的勝負已分,生死已定,眼底的火焰漸漸熄滅,有些遺憾道“原來你不隻是劍修,這一拳煌煌如日,充滿了一往無前的霸道之意,叫什麼名字”
“撼天——”
陳知安向他眨了眨眼睛,一臉認真道“這是我最大的底牌,藏拙多年就是為了今日,你敗在這一拳下不冤。”
“撼天,果然霸道。”
姬無敵輕歎一聲,片刻後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陳知安笑道“我輸了兩次,第一次敗在你劍下,第二次敗在你拳下,我已經看儘了你的底牌,下次再見一定不會再敗”
他笑的很詭異。
就像是知道了世間最大的秘密,又像是他才是這場戰鬥真正的勝利者。
見此一幕,陳知安臉色瞬‘變’,滿臉震驚道“你還有底牌,這也殺不死你?”
說話間他伸手想要抓住姬無敵,然而姬無敵哪裡給他機會,僅剩的那隻手掌猛地向自己頭頂拍下,爬滿裂紋的肉身頃刻間變成一堆碎肉,他竟決絕地選擇了自殺。
“不,你好卑鄙”
意識消散前,姬無敵似乎聽到陳知安惶恐又不甘的怒吼,心想這一次你雖然小賺,但本座也不虧,至少看透了你真正的底牌。
然而姬無敵眼睛如果還能看見的話。
大概會後悔自己太過天真和決絕。
因為陳知安雖然滿口喊著卑鄙似乎又急又氣,實際上臉上他臉上沒有半點憤怒和不甘的意味,反倒是掛著與姬無敵相同的詭異笑容,看著那堆碎肉就像是看著一個白癡
不過陳知安臉上這種笑容很快又斂去,比曇花散的還快。
下一刻他忽然蹲在地上開始咳嗽起來,臉上也多了一抹不健康的潮紅,直到咳出一口淡金色鮮血,他才似乎舒服了許多,伸出兩隻手,看著李西寧道“能不能”
李西寧神情微惘,下一刻清冷麵容爬起紅暈,想要拒絕卻又似乎不忍,呆呆站了片刻後,她將李清兒抱在懷中,然後蹲下身子,任由陳知安爬上她的背,踩著月光向青樓走去。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遲疑巷某個角落處走出一個青年。
青年麵容普通,衣衫樸素,放在人群中絕不會叫人多看一眼。
可青年那雙眸子卻格外特彆,竟有兩個瞳孔,一前一後,黑白分明,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青年那瞳孔裡泛著淡淡的幽光,就像是某個無上存在曾遙遙看了他一眼,從此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印記。
青年從黑暗中走出,低頭看著那滿地碎肉,眼底幽光彌漫,仿佛眼前重現了先前那一場廝殺,沉默看了許久,他有些感慨道“一劍摧城、一拳撼天,一年時間而已,你竟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姬無敵這白癡死得不冤。”
片刻後。
他又遙遙看著陳知安和李西寧離開的方向,喃喃道“是真的受傷了還是感知到了我的到來,在釣我?”
“先前元歸在那條巷子裡,所以”
走出遲疑巷,又走過白虎街,再進入金科巷,月牙湖上青樓的輪廓已經若隱若現,安靜在李西寧背上呆了許久的陳知安忽然開口解釋起來。
陳知安慣常騙人,演技無可挑剔,可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即便演得再逼真也能被李西寧這雙清冷眸子輕易看穿,當初在閣樓上四目相對,他兩次敗北,大概也是基於這種原因。
“嗯”
李西寧輕嗯了一聲,並沒有將陳知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