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光毓秀,楊柳正好。
春闈將至,長安城內,隨處可見文人才子,書生墨客。
長安極盛,那一年的京城,城內四河流貫,陸路通達,街市巷口遍布各種店鋪商行。
護城河畔楊柳繞堤,河中畫舫船隻,各個載著諸多文人墨客,鋪開一幅盛世畫卷。
那一年,向來自視甚高的才子文人,卻齊聚攬春樓上,對著一幅字畫嘖嘖稱道,讚歎不絕。
宮溪山名聲最盛之時,那京城但凡有個牌匾掛過他的字畫,當日便會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就連那一年呼聲最高,最有希望及第的幾位才子騷客,在他麵前也謙遜行禮,喊他一聲“宮先生”。
更有甚者,那年謠傳宮溪山將參加春闈,無數考生文人皆是以淚洗麵,惴惴不安。
那一年,宮溪山甚至未及冠。
無事一身輕,宮溪山擺脫了宮家的追殺,便開始雲遊四海,來到京城。
攬春樓上,少年一人高坐窗欞樓閣之上,身旁裡三層外三層,將他的字畫圍了個水泄不通。
耳邊皆是讚賞與附和,還有不少豪紳公子,張口便是大價錢,想要買下他的字畫。
少年聞言,卻也隻是淡淡一笑,薄唇翕動:“此畫有主,不易他人。”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京城眾人皆知,這位宮先生從未賣過字畫,而如今,他卻說此畫有主。
“宮先生,這畫主人是哪位高人?可否與我們引薦一番?”
能讓宮溪山贈畫之人,絕非俗人。
宮溪山沒說話,目光隻是看向窗外,春風拂麵,少年卻好似不知道在等什麼。
眾人見宮溪山不答,也不敢多問,又開始紛紛欣賞起那幅字畫來。
這時,才有眼尖的人發現,這幅字畫的落款,與往常的不同。
“宮先生,請問這個……【宮溪山·見聞】是何意?”
“哎?之前宮先生的書法字畫中,落款隻是【宮溪山】,這個‘見聞’二字……”
宮溪山聽到討論,也隻是輕笑一聲。
“鄙人遊曆曜雲山河大川,書法也好,書畫也好,皆是見聞。”
聽到宮溪山這個解釋,眾人連連稱讚附和。
而宮溪山自始至終隻看著窗外,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對著長安主街,大道之上,人流湧動,綠樹成蔭,百姓們安居樂業,熱鬨非凡。
“長安王進京,閒雜人等退避——”
一道高聲從城門口處傳來,一瞬間,那些原本還在嬉戲遊玩的長安百姓,如遭雷擊,皆是震驚!
霎時,熱鬨繁華的街道安靜下來,那人來人往的百姓謹小慎微地自動分站兩排,寬敞的長安主街,登時讓出一道空曠無邊的道路。
高處,宮溪山的眸光終於有了焦點,隻是隨著那萬人簇擁著的馬車轎輦看去。
萬人之上。
承平軍前後列隊,步調整齊劃一,勇武非凡。
兩匹黑色戰馬分彆跟在中央兩側位置,馬背上,一男子麵戴狼牙麵罩,眸光平靜冷寒,背負黑布長劍,渾身肅殺冷厲。
另一邊,一男子青衫錦袍,臉戴銀麵,露出一張極其溫潤從容的眸,他笑起來,是比春日的風還要溫暖和煦。
而兩人中間的那隻轎輦,華貴奢華,流光溢彩,一少年高坐轎輦之上,黑金長袍加身,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撐著腦袋,神情散漫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