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是宋謹言第一次叫他“皇兄”。
小時候,兩人的關係還算親密,但因為兩人的嫡庶身份,即便是年歲稍長的宋承軒,見到宋謹言也要畢恭畢敬地行禮,喊一聲“太子殿下”。
所以,當宋謹言那聲“皇兄”叫出口的時候,宋承軒有些愣怔地回頭,他微微歪頭,麵露不解。
“皇兄,回頭嗎?”宋謹言一字一頓,又這麼問他。
宋承軒終於聽清了他的話,他輕嗤一聲,眼中滿是嘲弄與瘋狂:“我不能回頭,我也不會回頭!”
意料之中的答案。
宋謹言垂眸,微微頷首。
他的目光,落在了抵在他喉頭上的那柄利刃手上。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許多場景。
那時,宋謹言知道宋承軒出身不好,容易受了欺負,所以他便總是黏著他,跟在他身後。
他去求了先帝,想讓先帝去看看宋承軒的母妃。
先帝去過幾次後,宋承軒的境況明顯好了起來,周圍的宮女內侍也對其恭敬許多。
他又想起,那時候宋承軒對他說過的話:“太子殿下,您這般仁慈,日後您做了皇帝,我願意輔佐太子殿下。”
究竟是誰食言了呢?
是他一次次心軟,一次次慈悲,讓秦不聞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難之中。
可是秦不聞對於他的“仁慈”,從未有過半分質疑,隻會妥善地為他處理好一切,收拾他的“爛攤子”。
她說,我很慶幸,陛下身為君王,仍舊有一顆赤誠之心。
可是,隻有赤誠與仁慈,是不夠的。
沒有鋒芒的仁慈,隻會讓那些人,得寸進尺。
有風拂過劍刃,被那冷涼的劍身一分為二,兩股風穿過劍刃,從兩側吹過。
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隻見那一身明黃長袍的男人猛地後退一步,宋承軒甚至來不及反應,手肘被擊打彎曲一下,劍柄從他的手心脫落。
長劍朝著地麵落去,宋承軒終於反應過來,彎身去撿,下一秒,一隻黑金長靴一腳將劍踢起,那劍柄不偏不倚,落在在宋謹言手上。
“錚——”
有風掠過金鑾殿,宋謹言手上的長劍挽了個劍花,劍刃瞬間抵在了宋承軒喉頭。
這一係列的動作隻發生在一瞬間,待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滿臉震驚!
宋謹言身後的五個士兵也終於反應過來:“放開殿下!”
他們手持長槍,朝著宋謹言刺來!
宋謹言猛地往後彎腰,奪過橫掃過來的長槍,劍風劃過最前排的二人咽喉,兩人應聲倒地!
下一秒,宋謹言持著長劍在他的腰間轉過一圈,那劍在他手上仿佛有了靈氣一般,長鳴一聲,又劃破其餘三人的喉嚨。
血。
無數的鮮血濺在宋謹言華貴的金色衣袍上,濺在他俊秀溫潤的臉上。
他低著頭,看著倒在他腳下的士兵,神情清冷淡漠。
“陛下,賢王殿下跑了!”
群臣中,不知道是誰提醒了一句,隻見宋承軒得了一瞬的自由,便猛地抓住機會,高台另一側逃跑而去!
宋謹言看著宋承軒逃跑的背影,神情平靜,眸光淡漠。
“宴唐。”
他沉聲喚了一句。
宴唐會意,手上的長弓百石重,他一個抬手,卻是輕巧地扔給了高處的宋謹言。
宋謹言彎弓搭箭。
緊繃的弓弦緩緩拉緊,箭矢尾部是一頂紅黑的箭羽,像是攜著陽光,將那日光也拉得細碎,盤旋在他的周身,將那張臉襯得更加冷沉淡然。
那般彎弓搭箭的姿勢,絕不是一朝一夕練就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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