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溫和妥帖,眸光清淺,禮貌而疏離。
“大人不必謝我,小女子也知道,即便這件事我不幫助,您也會想到彆的辦法,”她笑著歪歪頭,仍是垂眸看著宴唐,“小女子也隻是討個人情罷了。”
宴唐繼續笑著:“畫骨姑娘日後若有他事,在下也會竭力相幫。”
難畫骨挑眉,眼中的好奇更加濃厚:“司徒大人,小女子有一件事,確實很好奇。”
宴唐不說話,隻是笑著看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大人跟在長安王殿下身邊多年,您覺得,秦不聞是個怎樣的人呢?”
難畫骨說著,饒有興致地垂頭,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昔年,長安王身邊有兩位臉戴銀麵的男子。
一男子文人風骨,談笑間便能指點江山,運籌帷幄,東離暗探將其稱為“白衣”。
對這位“白衣”的第一印象,大抵是有一年,東離君主想要試探承平軍實力,便派了十四個東離身手極好,隱匿能力極佳的暗探潛伏去了潯陽。
東離暗探一同到達潯陽那日,恰逢長安王不在潯陽,隻留那位“白衣”幕僚暫掌潯陽事務。
本來東離君主以為,那群暗探應當能夠潛伏一年半載,結果第二日一早,十四個暗探皆被拔了舌頭,高懸在潯陽城樓之上。
那位“白衣”幕僚站在城樓高處,隻留下一句“無趣”便拂袖離去。
那也是作為暗探的難畫骨,第一次感覺到長安王門下幕僚的恐怖。
而如今,那位曾站在潯陽城樓上,指點江山,決勝千裡的“白衣”,如今坐在那武侯車上,笑得溫和儒雅。
這似乎是難畫骨第一次在得知宴唐真正身份的前提下,這麼認真看他。
若是身份沒被揭露,難畫骨一輩子都想象不出,當年那書生意氣,佛口蛇心的“白衣”,是眼前這位穩重內斂的公子卿。
“司徒大人覺得,秦不聞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難畫骨倒是很好奇,在這位“白衣”眼中,他們的殿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宴唐眉眼平靜無波,他嘴角笑意淺淡,抬眸,定定地對上難畫骨投來的視線。
萬籟俱寂。
有水滴從簷上滴落而下,煞是靜寂。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難畫骨以為,宴唐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麵前的男人睫毛輕顫,聲音清潤。
“殿下就是殿下,是秦不聞,是長安王,”他笑,長睫因為水霧有些濕潤,“她不是什麼樣的人,她也不會成為什麼樣的人。”
“她隻是她自己。”
世間沒有任何人是她,沒有任何人像她。
秦不聞便是秦不聞。
難畫骨嘴角笑意僵硬一瞬,她輕笑一聲,似有所感:“司徒大人很是敬重長安王呢。”
宴唐垂眸沉沉地笑笑,並沒有反駁什麼。
“今日這個忙,就當是秦不聞欠我的,”難畫骨往後走了幾步,半張臉又消失隱匿在黑暗中,“告訴秦不聞,她給我的提議,我也會好好考慮的。”
說完,似乎隻是一眨眼,那張絕世美豔的臉便消失不見。
宴唐沒再說什麼,隻是用手作拳,抵在唇邊輕咳兩聲:“走吧,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身後的明安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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