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季君皎修長的指骨覆住眼眸,秦不聞的腦海中,最後停留的場景,便是李雲沐捂著自己噴血的喉頭,定定地看著她的模樣。
猛然想起,很多年前,李雲沐立在那長安王府的銀杏樹下,一襲素衣,純潔如雪。
“我不會被這牢籠困住。”
“秦不聞,或許有一天,我會化作天上的鳥雀,飛離長安王府,離你遠遠的。”
——他最終還是沒化作鳥雀。
他重重地摔在了泥濘的雪地上。
一如當年的她一樣。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與巡衛的吼聲,以及長安街百姓的尖叫聲。
無數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秦不聞突然感覺到了疲倦。
遠處,宴唐一支弓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用手作拳,抵在嘴邊咳嗽幾聲,臉色更加蒼白。
季君皎將秦不聞攬在懷裡,朝著宴唐點點頭:“多謝司徒大人。”
宴唐隻是搖了搖頭,看向季君皎懷中的秦不聞。
“阿槿姑娘似乎受了驚嚇,首輔大人先將人帶回去看看太醫吧,這裡交給在下與少卿大人便好。”
傅司寧聞言,複雜的眼神這才緩緩從秦不聞身上移開。
他朝著季君皎微微頷首,聲音清冽:“之後的事便不勞煩首輔大人了。”
季君皎感受到懷裡少女的顫抖,沒再猶豫,將秦不聞打橫抱起。
原本冗雜的人群在季君皎走到麵前時,便自覺讓出一條道路,季君皎眉頭微皺,抱著秦不聞大步離去。
目送著季君皎離開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見,宴唐這才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他一隻手捂住嘴巴,忽的瞳孔一滯,便有暗紅色的血液從他的嘴裡噴湧而出!
血染紅了他的手掌,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彎下腰去,那乾淨的衣袍上也染了血漬。
“大人!”
一旁的明安急得擰眉,趕忙拿了隨身備好的手帕遞了過去。
傅司寧也看到了吐血的宴唐。
他上前一步,低頭看向宴唐:“司徒大人沒事吧?”
宴唐低著頭,卻是對傅司寧擺擺手,語氣帶笑:“無、咳咳咳……無礙,老毛病而已……”
明安實在看不下去了,聲音都不覺高了幾分:“這哪裡是‘老毛病’了!?大人已經多久沒咳過血了!?都是因為那個阿槿!”
“大人您身子這麼弱,剛剛那一箭耗了您多少力氣!?”
“那個阿槿就是個拖累人的,大人您——”
“明安!”宴唐冷著眸,蹙眉瞪了明安一眼,“閉嘴。”
明安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般生氣的模樣,他有些惶恐地噤聲,低頭不語。
傅司寧垂眸,眼中有什麼情緒翻湧:“想不到宴唐大人竟這般在意阿槿姑娘的安危。”
宴唐像是沒有聽出傅司寧語氣中的試探,他緩了緩,這才重新坐直身子,端端地看向傅司寧。
“少卿大人過譽了,今日不管是誰被挾持,在下都會出手相救的。”
傅司寧眉梢下壓,想要從宴唐的眼中看到些彆的情緒。
但宴唐卻隻是淡淡地笑著,溫和朗潤。
許久,傅司寧才轉身看向巡衛,沉聲吩咐道:“將人帶回大理寺。”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