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聞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抬頭看天。
彎月初上,天要黑了。
宴唐還不回來嗎?
不再多想,秦不聞歎了一口氣,抬步朝著獵場的方向走去。
秦不聞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時候,她帶著宴唐回京,一係列的改革立法,動了不少權貴的利益。
秦不聞解決這種事情的手段也向來乾脆,誰不聽從,殺了便是。
殺雞儆猴,她用得是出神入化。
隻是宴唐似乎總是很擔心她,每次都在她麵前無奈歎氣道:“殿下應當再圓滑一些才好的。”
“那些權貴無法撼動您的抉擇,想要的也不過是個台階罷了。”
那時的秦不聞懶洋洋地坐在藤椅上,一旁的桌案上擺著一提葡萄,快意自在。
“能用武力解決的事,乾嘛要這麼麻煩?”秦不聞不以為然,繼續眯眼吃著葡萄。
有下屬來報:“殿下,外麵有人找呢。”
秦不聞神情慵懶:“傳。”
下屬為難道:“殿下,外麵的公子不是來找您的,是來邀宴唐公子的。”
秦不聞來了興趣,從藤椅上坐了起來。
她轉頭看向笑眯眯的宴唐:“宴唐,你不會是想要背著我,另謀新主吧?”
宴唐不覺好笑:“是有幾位公子邀請屬下,去明鏡台赴詩宴呢。”
秦不聞張大嘴巴:“詩宴!?你才回京城多久啊!我還沒交到朋友呢,你居然交到了!”
宴唐笑著歪歪頭:“那麼殿下,屬下今晚可以去嗎?”
秦不聞不服氣地擺擺手:“快走快走,我還樂得清靜呢!”
宴唐起身,朝著秦不聞恭敬地拱拱手,轉身離開。
秦不聞擔心宴唐自己去,會有危險,便派了幾個影衛在暗中跟著。
那一晚,秦不聞未到明鏡台。
卻從京城眾百姓的口中,得知當晚的明鏡台究竟發生了什麼。
傳聞,長安王手下謀士,受邀參加了明鏡台的詩宴。
少年雖然戴了麵具,也不肯吐露姓名,但隻看那半張臉,也知其姿容俊秀,神采奕奕!
那時的少年,一身煙青色衣袍,哪怕是坐在幾十位王孫貴族的公子哥中,也是獨一份的驚豔!
聽聞,少年獨立於眾人之中,長身玉立,脫口成詩。
那一夜,京城最高處的明鏡台,燈火通明,那蠟燭的燈芯久久不肯熄滅。
少年映襯著暖黃色的燭火,煙青色的衣袍透過淺淡的光亮,在那一晚,比仙人都要耀眼幾分。
他從詩句論起,論天下,論道義,論眾生。
可是最後,少年論的,似乎隻是詩句。
那一晚,明鏡台有浮光躍金,有玉樓金闕,有洛陽紙貴,有一夢黃粱。
眾人回神之時,已然天光大亮。
卻不知何時,少年早已甩袖推桌,宴半而去。
那一晚,明鏡台的最高處,無數寫了詩句的紙張飄揚落下。
有百姓爭搶販賣,一紙千金,後來,這紙張便多了一個名字——“千金紙”。
秦不聞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懶洋洋地看向自己身邊,正替她代筆辦公務的少年。
她托著下巴,歪頭看向宴唐。
宴唐疑惑地抬眸,一雙溫潤的眉眼清澈和煦:“怎麼了?”
“我有時候在想,”秦不聞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讓你在我身邊,確實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