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沈青檀穿著一件杏子紅中衣,柔若無骨的橫臥在短榻,衣擺翻折了一角,露出一截雪白細膩的腰肢。
她手裡捧著一本古籍在翻閱,看得很入神,未曾發現自己的春光外泄。
即便是他的到來,都未曾驚擾到她。
她順手翻了一頁書,含嬌細語地說道“除了這些個古籍留下,其餘的東西,你們尋個地方燒了。”
“好。”流月對好單子,發現少了一隻駿馬祥雲香囊,正要回話時,瞧見站在內室門口的趙頤,她臉色變幻了一下“二爺,您回來了。”
沈青檀一個激靈,意識到她有失儀態,連忙放下古籍,端莊地坐在短榻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
趙頤移開視線,看到流月與聽雪蹲在一口箱子前,箱子裝著零零碎碎一堆東西,粗粗一眼便認出是男子所用的一些貼身物件。
流月如夢初醒,慌手慌腳地蓋上箱籠,抱著箱籠匆匆離開內室。
聽雪緊跟著出去,極有眼色的關上外屋的門。
屋子裡隻剩下夫妻倆。
沈青檀身上隻穿了單薄的中衣,在趙頤的注視下渾身不自在。她拉著一塊薄毯蓋在身上,方才抬眸看向趙頤。
他身上穿著深青色繡如意紋深衣,披著一件薄薄的月白披風,襯得他清貴秀美,玉樹臨風。
“二爺,你用過晚膳了嗎?”沈青檀從榻上下來,取來一件外裳披在肩上,攏一攏襟口“我吩咐下人給你備一些吃的?”
“不必,我用過晚膳了。”趙頤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目光清淡地掃了一眼她倒扣在榻上的古籍,認出是孟安的著作,正是他尋了許久,一首沒有找到的孤本“我這幾日有事,暫時宿在書房。”
沈青檀一愣,心裡難免會多想。
他們兩個人達成一致,今後相敬如賓。
因此請他一塊去赴趙玨的邀約,也是借此告訴他,她與趙玨再無瓜葛。
可現在他卻忽然提出去睡書房,難道是很在意她與趙玨有牽扯?
沈青檀越想越覺得自己行事不妥“二爺……”
趙頤看穿她的心思,解釋道“你睡的淺,我早出晚歸,會吵醒你。”他咳嗽幾聲,清潤的嗓音透著沙啞“我的身子也有些不適,兩個人睡一間房,會過了病氣給你。”
他的臉色蒼白,薄唇上也毫無血色,斷斷續續的咳嗽。
沈青檀卻從他的眉眼間看出疲倦,他拖著病弱的身子,忙著公務之外,還體貼的照顧她。
而她似乎很少為他打算,一首專注自己的事情。
沈青檀想到這幾日趙頤對她的縱容,心裡劃過一抹暖流,又生出幾分愧疚。
“你身體不舒服,更應該睡在這兒,在書房沒人照顧你。”沈青檀走到八仙桌旁,倒了一杯溫水給他“我的身體很好,以往母親病了,都是我貼身照顧,我都沒有事兒。隻有在春夏交替的時候,我會小病幾日。”
趙頤沉默片刻,伸手接過茶杯。
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手背,指尖的溫度冷的似冰塊,沈青檀下意識想去握住他的手指,試一試他的體溫。
可想到他排斥人親密接觸,方才抬起的手又垂在身側。
趙頤捕捉到她的動作,微微抿了一下薄唇,喝了幾口水,壓下了喉嚨裡的癢意。
沈青檀換一個角度說服他“若是我生病,你不會拋下我不管,讓我去睡書房。”
趙頤“我會。”
沈青檀“……?”
趙頤看著她驚愣住的模樣,竟有些嬌憨。他轉過身將茶杯放在桌上,唇邊隱隱含著笑意。
沈青檀尋思著他身子骨本來不好,若是照顧生病的她,說不定病得比她還嚴重,指不定誰照顧誰呢。
她善解人意地說道“我若是你,也會這麼做的。”
趙頤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極為愉悅。
沈青檀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是故意逗她的?
一雙水眸瞪他一眼,沈青檀脫了外衣,掀開被子睡了進去,背對著趙頤。
——
翌日清晨,沈青檀醒來,趙頤早己起身了。
新婚夜之後,他們便一人蓋一床被褥。
她偏頭看向旁邊折疊整齊的被褥,昨夜的記憶回籠。他什麼話都沒說去書房洗漱,帶著一身清淡的藥香味躺在她身側,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的動聽。
“那便有勞夫人照顧我。”
沈青檀隻是回想昨夜的畫麵,一張臉紅的發燙,又窘又惱,拉高被子蓋住腦袋。
“二奶奶,該起身了。”流月打了熱水進來,掀開輕柔曼妙的喜帳掛在帳鉤,扯開被子“睡覺不能用被子蒙住頭……咦,您的臉怎的這般紅?病了嗎?”
流月說話間,用手去碰沈青檀的額頭。
沈青檀擋住她的手,悶聲說道“捂熱的。”
“您怎的像個小姑娘似的。”流月打趣一句,見她神色懨懨,擔憂道“奴婢給您請府醫過來,請個平安脈?”
沈青檀自然是不肯,若是讓趙頤知道,不知該怎麼笑話她。
她掀開被子下床“時辰不早了,彆磨蹭了,我得去請安。”
流月一邊服侍沈青檀更衣,一邊在她耳邊悄聲說道“二房那邊給秋蟬送了信,秋蟬沒有去二房。”
沈青檀微微頷首“繼續盯梢。”
“是。”
趙頤出府了,沈青檀沒有用早膳,先去大夫人的院裡請安。
老夫人規定初一與十五去她院子裡請安,一家人坐在一塊吃早膳,其他時候便免了。
沈青檀去往敬德堂,候在門口的婢女請她進屋“二奶奶,夫人在內室,您先坐在杌子等一會。”
沈青檀一進屋,便瞧見大夫人從內室出來,氣色不太好“母親,您昨夜沒有睡好嗎?”
“我一宿沒睡。”大夫人坐在花梨木交椅,愁眉不展道“羅靈芝昨日在我跟前得意,趙玨籌齊了十萬軍糧,若是由趙玨護送糧草,我擔心父兄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