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下雨了,毫無征兆。
項小滿一跳三尺高,心說你這該死的老天爺,可算是睜眼了!下雨了,莊稼就能活了,莊稼活了,百姓也能活了,自己和師父也就能填飽肚子了。
可剛激動沒一會兒,就被項謹拉著在雨霧中狂奔。
雨太大了,就像銀河決堤,傾盆而下。
“師父,我們乾嘛要跑?”
“找地方躲雨。”
“躲雨?那乾嘛要跑?”
“不跑就淋濕了。”
“可我們不是已經被淋濕了?”
項謹跑的飛快,彆看他又老又瘦。
項小滿被他拉著,雙腳都會時不時的同時離開地麵一會兒。
天中縣西北,相距不到十裡,有一座烏鴉山,山腳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他們之前來過這裡。
項小滿脫下衣服,隨便擰了兩下,就又穿回身上。
項謹看在眼裡,有些心疼,但也沒有辦法,隻能讓他去紮馬步,練功取暖。
“因為你跑的慢,所以淋得透,得多練一會兒。”
“呃……”
項小滿心裡感激,嗯,應該是感激的。
約莫兩三刻鐘,項小滿就開始雙腿打顫,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突然收了架勢,跑到項謹旁邊,神秘兮兮的來了一句“師父,我越想越覺得咱們被騙了!”
“被誰騙了?”項謹靠在僅剩半邊身子的神像上,正眯著眼打盹。
“當然是那個要上吊的,您還記得他叫什麼不,賈淼賈善仁,假善人啊,還有您瞅瞅他那名字,淼,三個水,咱可被賊老天曬了兩年多了,怎麼剛遇見他,就成了落湯雞,難道不是……”
“滾回去蹲著!”
項謹連眼皮都沒舍得抬一下。
項小滿站起來的時候很快,蹲下去的時候也很快。
廟裡廟外都在下雨,屋頂原本就漏個大洞,這一會兒的功夫,又被卷走了不少瓦片,照著項小滿的話來說就是,這賊老天腦子拎不清,要麼兩年不下雨,要麼就跟報複似的下個透底。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掃進來的雨總會時不時的打在項謹臉上,他是再也沒心思睡覺了,便坐起身跟徒弟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師徒倆一開始還算正經,可聊著聊著就變了味,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哪哪也不挨著,正說的火熱,突然有兩個姑娘跑了進來,接著便是一夥兒人跟了進來。
這廟本就不大,一下子跑進來十五六個,頓時就擠的滿滿當當,項小滿心裡發樂,想著來的好,來得妙,你們一來,地方不夠,我可就有理由起來了。
哪知還沒等他起來,就被人踹了一腳,他年紀小,身子輕,雖然有武藝在身,毫無防備下還是被踹了個跟頭。
踹他的正是最後跑進來的,一個中年大漢,手握鋼刀,一臉的凶相。
“小兔崽子,沒眼色的東西,見老子來了,還敢在那擋路。”
項謹一開始還在躺著,見有人進來,而且還是兩個小姑娘,想當然認為也是躲雨的,就沒有放在心上,可等他看清情況,已經來不及了。
項小滿打了個滾兒,爬起來後便立刻擋在了項謹身前,緊緊注視著對方手裡的鋼刀,他心裡知道,這是遇見流寇了,殺人不眨眼的那種。
“呦嗬,小崽子,你還敢瞪我?”
有人附和“老六,少廢話,趕緊解決了,弟兄們等不及了,我們可沒有被人看著乾那事的習慣。”
項小滿移動目光,落在兩個少女身上,一個十五六歲,一個比他還小,渾身濕漉漉的,不知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臉色慘白,正瑟瑟發抖。
“師父,我能殺人嗎?”項小滿咬牙切齒。
“不能!”項謹將項小滿拉到身後,“你還小,太早見血不是好事,讓師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