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走了幾天,一座巨大的城池輪廓已經隱約可見。
鄴邱,當世最為富庶繁盛的城池之一,地處豫州北端,與冀州接壤。
天下九州,榮國占據梁、荊、揚三州,立國一百六十九年,傳至第九帝,當今皇帝已在位十二年,年號延武。
大召本獨占六州,因那一場奪位之變,被一分為二,太子劉閔占有冀州,雍州,號西召,同樣在位十二年,年號順天。
洛王與齊王則控製三皇子劉冉坐擁兗州,青州和徐州,號稱東召,也是在位十二年,年號平保。
至於豫州倒是有些複雜,十二年前,豫州歸大召所有,戰敗後以天中縣為界,割讓了南部與榮國,北部則一直處在兩召反複爭奪的戰火中,還是兩年前開始的這場旱災,才暫時結束了這個局麵。
有人猜測停戰的原因,是因為兩國都不想把心思花在救災上麵,所以北豫的百姓,對待這場旱災的態度很奇妙。
項小滿抬頭望了望城牆,崇墉百雉。
“師父,這鄴邱城可真大,比咱們以往待過的都大。”
項謹沒有說話,拉著項小滿排起了隊。
城門口的盤查極為嚴密,入城的隊伍拉的很長,城門令提著長槍,眼神淩厲。
項小滿緊緊的跟在項謹身後,目光來回遊走,不停打量著一眾守城軍士,最後定格在那城門令身上“師父,那人的氣勢好強。”
“當然強。”項謹看了一眼,馬上又收回目光,“整日在戰場上廝殺的漢子,哪個不是滿身殺氣。”他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到底是哪裡奇怪。
隊伍逐漸縮短,等到師徒倆的時候,項謹滿臉堆笑,拿出一張路憑遞了上去。
守兵接過來一看,頓時臉色大變,一槍抵住項謹胸膛,大聲呼喊“快來人,有東召細作。”
項謹一臉錯愕“東召?”
那城門令聞聲走來,接過路憑瞄了一眼,便打量起師徒二人“你們拿著東召的路憑,進我西召的城門?”
項謹終於明白為什麼會覺得奇怪了,兩國鎧甲製式雖然相同,可東召將士多穿紅甲,而西召則多穿黑甲,這城門令黑甲黑袍,可不就是西召的守將麼。
他連忙開口解釋“這位將軍,我們爺倆是從天中縣趕來會友的,路上耽擱了小半月,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打仗了,更不知道咱們西召天降神兵收複了城池,這才有所冒犯,還請將軍恕罪。”
確實如此,兩國停戰後,鄴邱城便暫時落在了東召的手裡,隻是項謹也不知道,就在那日天降大雨之後,西召便派遣大軍攻下了鄴邱,如今不但城內有不少守軍,城外更駐紮著數萬鐵騎。
項小滿看清了狀況,眼珠一轉,立時有了主意,拽著項謹的衣角怯生生的來了句“爺爺,我怕……”
項謹剛剛的那番說辭,闡述事實的同時又帶著幾分恭維,已是讓城門令信了七八分,此時瞧見項小滿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又看二人衣著寒酸,倒和那些逃荒的祖孫一般無二,微一沉吟,便揮了揮手示意軍士放行。
師徒倆有驚無險的進了城。
剛剛經曆了戰火,城中並不像項謹口中描述的那般熱鬨,饒是如此,大街上依舊有很多項小滿從沒見過的物件,一路上嘰嘰喳喳,不停地問東問西,吵得項謹連聲歎氣,不自覺加快了步伐。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項小滿跟著師父到了一座高宅大院門前。
如此富麗堂皇,項小滿很是驚愕“師父,這就是您那位老友的家嗎?”
“那是當然。”項謹的臉上有些莫名其妙的得意,叩了兩下門環,就後退兩步在那等著。
沒一會兒,大門緩緩打開,一個青年小廝的腦袋探了出來,隻向外瞧了一眼,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去去去,向彆地兒要去!”
咣當一聲,大門開的緩慢,關的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