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謹的頭疼不疼,隻有他自己清楚,可項小滿的嘴閒不住,卻是人儘皆知。
然而不論他問什麼問題,最後總會被項謹想著法的繞過去,久而久之,也就沒心思再問了。
隻不過,問倒是不問了,卻又開始說起了項謹離開後發生的事兒,一直到吃完了晚飯,夜色漸濃躺在床上,那張嘴還叭叭叭的說個不停,直逼的項謹生無可戀,連連歎氣。
“唉……”
“您唉啥?”
“唉……”
“沒完了?”
“唉……”項謹斜眼看著項小滿,無奈歎道,“我在想,你的嘴是找誰借的,我去求求他,讓他再寬限幾天,免得你這麼急著還。”
“哦,我聽明白了……您是嫌我話多。”
“你可算明白了!”項謹回嗆了一句,沒好氣的說道,“小祖宗,我累了好幾天了,您多擔待擔待,讓我睡個安穩覺,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行嗎?”
項小滿撇了撇嘴,不再搭話,翻身下床把蠟燭吹滅,拿了衣服掩上門,孤零零的去了小花園獨坐。
他原以為師父會心疼,馬上就會出來哄自己,沒想到剛坐下不久,便聽到屋裡傳出沉重的鼾聲。
他這一聽,那倔脾氣也就跟著上來了,眼一瞪心一橫,就打算坐到天亮。
隻不過心裡有毅力,身體不爭氣,坐了不到一刻鐘,便又悄摸回了屋子。
他剛推開房門,還沒進屋,項謹便在心裡偷笑“嗬嗬,渾小子,跟我玩心眼,你還嫩了點。”
“師父?”他試著喚了一聲。
停頓的鼾聲又立刻響起,還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他佇立在門邊,微弱的月光穿過層雲灑在他的身上,顯得是那麼瘦弱。
他望向內室,夜太黑,看不清項謹的身軀。
他淡淡一笑,關門脫了衣裳,又躺回床上。
他睜著眼,看著屋頂橫梁,自說自話。
“師父,您還記得賈淼不?”
“就是那個要上吊的書生,他策試拿了魁首,現在當官了,就是鄴邱城的縣令老爺,可威風了……”
“我見他這麼威風,就跟良平大哥說想去從軍,結果他讓活閻王拿出您留的那封信,逼著我看完以後就開始拿竹板打我,打的我好幾天下不了床……”
“從那天開始,我一見到他心裡就發怵……”
“你看看你,這都是做的什麼孽!”
項謹身子一顫,順勢翻了個身。
“師父,您走的一個多月,我進了兩次大牢,兩次都是被冤枉的,第一次是被當官的冤枉,第二次是被當官的兒子冤枉……”
“第一次我說律法,官差都笑話我,結果縣令卻用律法罰了我板子,第二次我不說律法了,自己動手反擊,結果賈淼又用律法懲治了壞人……
“那這律法到底管不管用?”
項謹的鼾聲平穩,伴著項小滿的呢喃,忽起忽落,把夜襯得更靜了一些。
“兩次進大牢,救了兩個人,第一次救了何大哥,第二次救了林彥章……”
“第一次在牢裡被何大哥誤會,他有了殺我的心,第二次在牢外是林彥章被人利用,差點害我丟了命……”
“可現在他倆都是我的朋友,您說這緣分是不是特彆奇妙!”
“兩次進大牢,第一次是良平大哥花錢把我贖了出來,第二次是跟林彥章他爹做交換,讓他出錢免掉了對我的處罰……
“您看,有錢可真好,我以前眼光淺,以為錢隻能買吃的穿的,現在才知道,有錢連命都能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