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嗎?
當然過分!
且不說彆的地方,單看豫州,那些普通的販夫皂隸,一年的收入不過二十兩銀子,小康之家能有個百八十兩,像錢家那種富商,年收入也就在千兩銀子左右。
而如今在場的這些大家族,年底盤賬時,入賬的銀子也不會過萬。
要知道當初劉文泰勒索赫連家,還是拿四個管事的命做威脅,最後也僅僅討得八千兩銀子。
賈淼張嘴就是兩萬兩白銀,五百石糧食,人家不掀桌子都是好脾氣了。
可賈淼就是想讓他掀桌子,他要是不掀桌子,賈淼又如何判斷,到底誰跟誰一夥呢?
“陳族長啊……”賈淼笑笑,拿起陳禹麵前的酒杯,舉到他麵前,“對你陳家來說,區區兩萬兩銀子而已,應該是不值一提吧。”
“區區?”陳禹避開那隻酒杯,冷哼一聲,“賈彆駕好大的口氣,你這上下嘴唇一碰,我陳家幾百口人就要白乾三年。”
“哦?是嗎?”賈淼放下酒杯,搖頭笑了笑,長歎一聲,緩緩說道,“中書省右散騎常侍,中書省通事舍人,中書省直學士,還有一個工部郎中,這些人,陳族長可熟悉?”
自賈淼進入花廳後就一直在笑,然而那笑容落在陳禹眼裡,卻是極為瘮人。
他當然熟悉那四個官位,因為在職的都是陳家的族親,隻是他不知道賈淼此時提起他們是什麼意思,心裡不免打起鼓來。
“這些人我老宋熟悉啊。”
正當他還在琢磨賈淼的話時,一直看戲的宋啟承卻開了口。
“一個是陳族長的堂兄,一個是陳族長的三兒子,一個是……”
“老匹夫!”哪知還沒介紹完,便被陳禹惡狠狠的打斷,“你是不是非要跟我陳家過不去?”
“怎麼,我說的不對?”宋啟承倒是和賈淼一樣,樂嗬嗬的。
陳禹的眼神中帶著一層陰翳,他看著二人同樣的表情,忽然有種錯覺,這個年輕的豫州彆駕是不是在替宋啟承出頭。
陳家主要以冶礦和製陶為主,其產業覆蓋豫州全境以及雍州南部。
而宋家做的是布匹生意,在豫州可謂是一家獨大,就算是有人想分一杯羹,也不過是小打小鬨,對宋家來說無關痛癢,構不成什麼威脅。
照理說兩家沒有生意上的衝突,又都是豫州地界的場麵人,不該有什麼恩怨才對。
可不知怎的,從三月份開始,陳家突然大肆收購豫地蠶絲,打了宋家一個措手不及,致使宋家的原料斷層,布匹產量供應不上,無奈之下,隻能讓一部分商鋪暫時歇業。
因此造成的損失,宋啟承自然都算到了陳禹頭上,幾個月來,兩家像是成了死敵,明裡暗裡摩擦不斷。
眼下已經步入七月,秋蠶的養殖就要開始,蠶絲下來之後,兩家免不了又要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爭奪戰。
而賈淼在這時逼著陳禹捐銀子,又怎麼不會讓他多想。
“賈彆駕,兩萬兩銀子我可以出,但是……”陳禹瞥了宋啟承一眼,沉聲問道,“我想知道,宋家會拿出來多少。”
“陳族長果然是什麼都想插一腳。”宋啟承陰陽怪氣,“還是管好自己吧,宋家會出多少,就不勞你掛心了。”
“哼,老夫沒心思跟你在這閒扯,也懶得管你家的事。”陳禹看也不看宋啟承一眼,直視賈淼,“我隻是在向賈彆駕求一個公正。”
“公正不公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宋啟承譏諷道,“沒有朝堂上的扶持,你陳家能延存這麼長時間?這也叫公正?”
“宋啟承,老夫一再退讓,莫要以為我是怕了你!”陳禹反唇相譏,“說彆人的時候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不是老夫看不起你,就憑你的能力,不是戶部那兩個人在後麵撐著,能維持宋家不敗嗎?”
“老雜毛,你胡說什麼?”
“怎麼,氣急敗壞了?”
……
兩大家族的族長,此時卻像一對潑婦罵街,在縣府花廳內吵得麵紅耳赤。
賈淼微微皺眉,目光在陳禹和宋啟承之間遊移,他不知道這兩家有什麼恩怨,心裡責怪密令司疏忽,隻查出了每個家族本族的信息,卻未留意他們之間的關係。
本想先讓陳禹出錢,依附他的家族自然也會跟著出錢……
可現在宋啟承插一杠子,自己要是真按他們說的,讓兩家同時表態,那彆的家族便都會跟從,又怎麼知道哪家與陳家交好……
那六封信裡沒有宋家,是不是可以爭取一下……
聽著二人的謾罵,賈淼在心中不斷斟酌,看著各大家族各不相同的表情,眼神逐漸明亮起來:“嗬,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心裡有了主意,賈淼便起身攔在二人中間,攙扶著宋啟承走到花廳一角,輕聲說道:“宋老莫急,大家聚在一起也都是為了剿除匪患,使豫州能夠長治久安,陳族長既然有此一問,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偏袒一方,宋家也當出一份力不是?”
宋啟承還在瞪著陳禹,眼裡似要噴出火來,雖是怒極,卻也分的清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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