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令舟在幾個黑衣人的圍攻下,左支右絀,心中驚疑不定。這些人各個身手了得,卻偏偏不下殺手,除了偶爾射出的袖箭帶來些許威脅,揮舞的刀劍更像是在戲弄他。
他抬頭望去,謝無赦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雨幕之中,而追擊他的數十個黑衣人,也已折返回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方令舟怒吼一聲,揮刀逼退一名黑衣人,但對方並不回答,隻是沉默地繼續攻擊。
方令舟心中焦急,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猛地揮刀,再次將麵前之人逼退,抓住空擋趁機勒轉馬身,向著鄴邱城的方向疾馳而去,僅僅片刻時間,便甩開了一眾黑衣人。
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寒意穿過濕透的衣衫,直刺骨髓。他不敢有一絲停歇,半個時辰的路,足足讓他縮短了一半。
然而,當他終於衝進城門後,看到的卻是滿大街的府兵,一個個神情嚴肅,如臨大敵。
方令舟眉頭緊蹙,喝停一個府兵,急聲問道:“怎麼回事?為何城中如此戒備?”
府兵認出了方令舟,連忙行禮:“啟稟方將軍,今日一早,戶部侍郎被人發現死於刺史府客房之內,黃刺史得知後,令我等全城搜捕凶手。”
“你說什麼?宋紹康死了?”方令舟聞言,如遭雷擊。望著一眾府兵挨家挨戶的闖入各家宅院,暗暗握緊了拳。
他沒再多問,猛地一夾馬腹,扯動韁繩,向著刺史府狂奔而去。趕到時,黃炳權等一眾刺史府屬官正在廊下商討著什麼。
“方將軍,您怎麼回來了?”黃炳權看到方令舟突然回來,臉色似乎不那麼好看,不禁有些疑惑。
方令舟沒有理會他,穿過眾人快步走進客房。房間內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宋紹康的屍體依舊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方令舟四下打量了幾眼,房間內還算整齊,除了地上的一攤血跡異常醒目,就連一絲掙紮的痕跡都看不到。他上前仔細查看了屍體,發現致命傷在頸部,喉管被割斷,一刀致命。
“好利落的刀法。”方令舟暗暗驚疑。
便在此時,屋外又傳來一陣騷亂。
方令舟微微皺眉,起身走出屋門,不及發問,黃炳權已然一臉驚慌的迎上前來,張口結舌道:“方方,方將軍,荀,荀縣尉他……”
方令舟的瞳孔驟然緊縮:“荀羨,他怎麼了?!”
黃炳權咽了咽口水,把一個衙役拉了過來:“你,你來說。”
那衙役戰戰兢兢,對著方令舟躬身行禮:“啟,啟稟方將軍,半半……半個時辰前,荀……荀縣尉被人發現昏倒在縣府後邸的庭院中,身中兩劍,生死不明。”
方令舟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一句話也不說,便又衝出刺史府大門,駕馬奔赴縣府衙門。
來到後邸時,縣令李曄等一眾官吏正站在庭院裡。不等眾人開口,方令舟便疾聲問道:“荀羨何在?”
李曄來不及多想,脫口回道:“在臥房,大夫正在診治,方將軍隨我來。”
方令舟眉頭緊鎖,跟著李曄去了臥房,看見一個老大夫正坐在床邊為荀羨診脈,便走上前問道:“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老大夫看了眼方令舟,沉聲道:“傷勢不輕,所幸未傷及要害,待老夫開個方子,早晚煎服,應會無礙。”
方令舟又問:“何時能醒過來?”
“這要看他的體質,短則一兩日,長則三四日。”老大夫歎了口氣,“他的傷雖不致命,但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休養。”
方令舟微微頷首,看著荀羨蒼白如紙的臉色,心裡再次湧起一股怒火。
他早已覺察到,不論是剛剛那場詭異的遇襲,還是眼下兩名朝廷命官的一死一傷,都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而這個精心策劃的陷阱,目的,就是為了將他逼上絕路。
謀反的帽子已經扣上,他百口莫辯。
李曄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轉瞬即逝。他拱了拱手,說道:“將軍,還有一事,需要您來看一下。”
“何事?”方令舟問道。
李曄也不說明,欠了欠身,伸手指著一個方向:“將軍請隨我來。”
方令舟皺著眉,隨李曄去了另一個房間,剛一進去,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房間內,整整齊齊的鋪著二十張白布,白布下躺著二十具屍體。
“這是密令司的二十位詔獄使,奉謝都督之命保護荀縣尉。”李曄說道,“下官已經讓仵作驗過屍,二十人,皆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方令舟心中一驚,接連掀開好幾張白布查看起來,果如李曄所說,每個人的脖頸上都有一道極深的刀口,喉管被割斷,與宋紹康的傷口幾乎一致,都是一刀致命,手法極為乾淨利落。
“究竟是誰?”方令舟心裡充滿了疑問,“密令司的詔獄使各個身手不凡,若說方才在雨中被暗箭偷襲,無暇反應尚且說得過去,可他們最善刺殺,向來機敏,就算是熟睡中,也不可能被同時一刀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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