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董忙前忙後的張羅下,十多桌的供奉已經擺放在了院子裡。
此刻我還在弄著紙活,一刻都沒有閒著。
老董上前詢問道“小何苦,還要做些什麼嗎?咱啥時候進屋看看我外甥女?”
“等會兒。”
我將疊好的紙橋遞給了李癩子,吩咐道“放村口的石碑旁,我讓白九九跟你過去,她會盯著那些沒臉子離開。”
“行。”
李癩子二話不說,拿著紙活便朝著村口走去。
緊接著,我牽了一條大黑狗拴在了門口,同時將灰家的供奉牌也擺在了大黑狗身旁。
“灰溝子。”
我叮囑道“我這供奉也擺了,紙錢也給了,哪個沒臉子要是不願意走,你就跟著大黑狗一起呲了牙,聽見沒?”
“好你個何傻子!”
灰溝子罵罵咧咧道“敢情你這前方有橋,身後有狗是讓我充當惡犬啊。”
“你能不能尊重我點,好歹咱也是灰家大仙兒!”
我整理著一遝裁剪好的黃紙,說道“拿陰德的時候沒見你這麼多事兒,你要不願意做,就叫幾個老鼠過來,能嚇唬住沒臉子就行。”
說罷,我將手裡的一遝黃紙遞給了老董,吩咐道“院子裡的每張凳子上都貼一道黃符,弄好之後,我就進門。”
一行人各有分工,幾分鐘後,去了一趟村口的李癩子也折返了回來。
“大兒子,我能幫上啥忙不?”
“能。”
我在門口的主桌給他擺了張對準院內的椅子,又給他的手裡塞了兩個巴掌大的紙人。
“平日裡我聽你挺願意唱戲的,你隨便擺弄擺弄紙人,坐這唱一會兒,沒臉子這玩意喜歡聽戲,來者都是客,哄著開心就得了。”
李癩子端詳著手裡的紙人,嘀咕道“這能行嗎?我這公鴨嗓子,可彆給他們弄毛了。”
“安心坐好。”
我拍了拍李癩子的肩膀,提醒道“一下子,來,來了這麼多沒臉子,能送走是一筆不小的陰德,你借光沾上點,也是好事兒。”
李癩子瞬間明白了我的用意,都是吃陰間飯的,陰德傍身沒什麼壞處。
從千鬼拜山之後,李癩子連大仙兒都請不來,能抓住這個機會讓他也得到點好處,我自然不會忽略掉他。
所有事情準備完畢之後,我邁過了老董家的門檻,徑直的走到了屋內。
屋內的陰氣很重,老董家的幾個親戚正在照料著魂不守舍的周雪。
周雪坐在炕上一動不動,她的眼睛空洞無比,臉上沒有一丁點的血色,再搭配上她披頭散發的模樣,這長相不錯的姑娘此刻就像是個小乞丐似的。
“周雪的父親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我站在原地冷聲道“膽大的去彆的房間,膽小的找個地方暫住一宿,接下來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回到這間屋子裡。”
老董趕忙張羅,帶著家人離開了這間鬼氣森森的房子,至於他們去哪裡暫住,就不是我需要關心的了。
“你叫什麼名字?”
愣了兩秒鐘的男人顫抖的回答道“周,周昆。”
我將周昆的名字寫在了黃紙上,隨之把黃紙塞進了他的口袋裡。
“你,你是周雪的父親,我也跟你交個底。”
“你閨女這命格就容易沾染上臟東西,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般,從上次被斷頭鬼糾纏之後,她身上的缺口就已經被打開了。”
“給她護,護身符就是為了抵禦這些臟東西的靠近,院子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那些沒臉子都是跟著你閨女來的,他們瓜分了你閨女的陰氣,之所以擺大排宴宴,就是為了送走那些沒臉子,他們走了,周雪被搶走的陰氣也會被還回來。”
我指了指屋內,繼續說道“房子裡還有一些,能送走的我儘量送走,但你要清楚,送不走的是最難纏的,不管咋樣,我都會儘力而為,要是真用到你的時候,啥苦頭你都得忍著,知道嗎?”
後悔不已的周昆雖然害怕,但還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小先生放心,禍是我闖出來的,隻要能救我閨女,要了我這條性命我都認!”
我拿出胡家的供奉牌擺在了身前,隨之環顧四周冷聲說道“各位,馬家地頭,萬事可談。”
“您等來此,出馬弟子何苦自然好生招待。”
“今夜有酒有肉,有香火,有供奉,看了戲,收了錢,咱就各走各的,犯不上跟個孩子見真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願意給麵子的,咱們之間也不反衝,老少爺們開心了,給咱個台階下,咱也不會翻臉去通報教主。”
我拱手抱拳,對著四周拜了拜“小子沒啥本領,得四家教主賞識,今個我何苦鬥膽替胡白柳灰四家領堂招待眾位,咱話撂這了,事兒也做到了,願意賞臉的,門外請,要是不願走的,那咱就在這胡山下掰扯掰扯。”
伴隨著我的話語,一陣陰風開始席卷。
在我的視線裡,屋子裡的一行身影陸續離開房間,但至少還有十幾二十個,似乎沒有挪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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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急不躁的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黃符,走到了窗戶前。
我一邊貼著黃符,一邊說道“凡事講究個先禮後兵,小子先封窗,後封門,想要出去的還來得及,等門窗關好了,沒能離開的,也彆說咱不講人情。”
粘貼黃符的速度被我放的很慢,在這期間,又走了十幾個鬼魂。
等了片刻,屋子內隻剩下了四道身影。
此刻我也用不著在磨磨蹭蹭了,給麵子的都走了,剩下這四個自然是不想給我麵子。
封好大門之後,我看都不看那四道身影,而是站在了周雪身前。
剩餘的四個鬼魂隻是稍微厲害一點的沒臉子,他們還沒厲害到讓我重視的地步。
當然,這四位可不是今晚的主角,他們隻不過是不甘心放走周雪陰氣的小角色罷了,真正難纏的是占據著周雪身體的那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