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溫芃第一次參加拍賣會,從前也隻是在電視上見過,有錢人眾多消遣模式的一種。
溫芃覺得,如果不是任栩帶他來,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有資格踏足這種地方,或者就算來了,也不是以嘉賓的身份進來,而是以服務員的身份來向這些有錢人服務的。
他沒有錢,但任栩有,似乎任栩全家都很有錢,甚至這種規模的拍賣會,任栩還有些看不上。
下午三點,拍賣會正式開始。
任栩拿的是他母親給的號碼,57號,帶著溫芃坐在展廳的中後排。
“尊敬的各位來賓,尊敬的捐贈者、朋友們,大家下午好!”
“本次拍賣會由華陽教育和易安慈善基金聯合創辦,拍賣會取得的所有善款,將用於貧困山區的教育、醫療項目……”
任栩似乎想到了什麼,眸色微暗“易安慈善基金……”
這個基金會成立已經有好幾年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沈沛安也是這個基金會的創立者之一。
就像溫芃想的那樣,自己並不缺錢,他的安安離開時,名下資產也並沒有寫他的名字,時至今日,他也從未過問陸柏和宋方坪,是怎麼處理安安留下的巨額財產的。
但有一點,杭州西湖邊上那套彆墅,陸柏他們不能動,雨瑞總部沈沛安的辦公室,以及沈沛安當初卸任總裁後住的那套小房子……陸柏他們通通不能動。
他要保留一切沈沛安曾經生活過的痕跡,確保他的安安回來時,見到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下午四點半,競拍已經進行了一大半,任栩一次牌子都沒舉過,因為心不在焉,也因為這些東西,他沒幾個看得上的。
“任栩……”一直坐在他旁邊的溫芃,很拘謹、很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任栩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當他是看上台上的展品了“你想要這套茶具?”
“不、不是的……”溫芃打了個激靈,連忙否認。
雖說這些展品都不貴,最高成交價才十萬,但依舊是他足以仰望的價格,他怎麼有膽子看上這些東西。
“我…想去洗手間……”
“那就直接去。”
溫芃向後環顧,後麵還有這麼多人,他直接站起來會不會很尷尬……
任栩把他的拘謹當成了求助“要我扶你去?”
其實他不想扶溫芃,場內人多眼雜,就算他戴了口罩,也難保不會被認出來,到時候被拍了照片發到網上,網友指不定會把溫芃的身份往他男朋友角色上套——他不會允許溫芃染指這個身份,假的也不行。
而溫芃又怎麼會不知道任栩的忌諱,大庭廣眾,讓任栩扶他一把,簡直是奢念。
溫芃咬著唇,“我是想問,我直接這樣出去,可以嗎……”
任栩常年站在聚光燈下,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已經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所以他難以體會到,溫芃連上個廁所都要尷尬的局促感,隻是很直白地說“沒人攔你。”
溫芃不敢去看周圍人的表情,緊繃著脊背站起來,一隻手扶在右腿大腿根上,用一種很僵硬、很慢的動作,一步步朝著後門的出口挪動著。
出了展廳,衛生間在他的右手邊,還需要上幾步台階才能到。
他的膝蓋還需要磨合,這段時間出行不是乘電梯就是坐輪椅,上樓梯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幫忙嗎?”
身後傳來一個男音,音色很好聽,溫和的語氣裡帶著絲絲關切。
溫芃低著頭,局促的情緒還沒散去,垂著眸子,也沒有去看那人的臉,隻是緊張地扶著牆壁站著。
“我扶你上去吧?”對方似乎笑了一下,朝他伸出了手。
溫芃看著那隻手,手指皮膚白皙,指節分明,隱隱間透露著幾分娟秀的意味。
娟秀到,溫芃能明顯感覺到,這隻手的主人是個善於拿筆杆子的讀書人。
出於對讀書人的敬佩,他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伸了過去。
“麻煩了……”他依舊垂著眸子,視線落在腳下的台階上。
走廊的燈光偏暗些,衛生間則是一片晝亮。
剛被扶進了洗手間,溫芃的眼角餘光,就無意間瞥到了洗手台的鏡子。
鏡子映照著旁邊之人的全貌,他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