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的翁婿二人,見天漸漸亮了起來。就打著哈欠,裹上衣服起了床。
炕上的行李兩人都沒有管,畢竟是大男子主義的繼承人。那個活兒讓女人們乾就行了。
林支書出門伸了伸懶腰,用力吸了兩口清晨的新鮮空氣,祛除了些許疲憊。拿起立在門口的扁擔、水桶就要出去挑水。
林裡這才發現,自己來到這裡快一年了,天天從水甕裡舀水,竟然從來沒有幫家裡挑過水。
“哦?你要去挑水?你行嗎?”
“嘿嘿。爸,您老經驗豐富,帶帶我。我雖然以前沒有挑過水,但是可以學啊!總讓您挑水,不是個事兒啊!讓村裡人戳我脊梁骨可不好。”
林支書麵帶笑容的將扁擔遞給了林裡,隨即抽出腰間的煙袋在鞋底磕了磕,塞起了煙絲。這個家夥終於把這裡當家了。
“走著!”
“得嘞!!”
林裡興奮的挑起兩個空桶,掂量了兩下,發現掌握平衡沒那麼困難。就和林支書一前一後的去了小河邊兒。
嘩~~
川流不息的河邊兒已經有村民陸陸續續的挑著水桶過來了,還有半大小子們用一根杆子抬著一個水桶。看他們熟練的樣子,竟然也早已幫著家裡挑水了。而且他們還憑借生活經驗掌握了杠杆原理,年紀大身體強的,水桶就靠近一些。
村民們正默默的打著水,不時聊兩句男人之間的閒天兒。
見林支書家的知青贅婿昨天晚上剛剛開回一輛手扶拖拉機,今天早上就被林支書拉著來挑水。紛紛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起了西洋景兒,和林支書打招呼的語氣裡都帶上了不一樣的味道。
“嘿!既然到了咱們村,就應該參加勞動。以前是他剛來,家裡又有彆的事兒,就沒急著帶他出來。”
林裡臉色發紅的低著頭往水桶裡加水,還好林支書給麵子,沒有說嫁到了林家莊。隻是他當種馬這事兒能不能不說啊!大家都是明白人。
“哈哈哈,支書就是支書啊!有個城裡的知青做女婿不算,現在更是開回來一輛拖拉機。還一大早的幫著挑水。您老是這個。”
林支書看著拍馬屁村民伸出來的滿是老繭的大拇指,笑的開懷。就連煙袋裡剛剛點著的煙絲都忘了抽。
“嗨!誰家不是這樣兒的啊!新媳婦兒過了門,不都得隨著婆家過日子嘛!”
啪!
正穿好了扁擔要挑水的林裡聞言,腳下一滑就掉到了河灘上。還好沒有跳起來,要不然還得在河邊兒遭受更多的言語打趣。
但林裡不佳的表現也讓笑容滿麵的林支書立馬苦了臉。
“哈哈哈。支書啊!城裡人可吃不了咱們這個苦,以後還是您老挑水吧!”
“哈哈哈~~”
上了歲數的村民調侃林支書就算了,就連幾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半大小子也開懷大笑,露出來斷了半截的門牙最可恨。
“咳咳~~你們先忙,我們回家了。”
林裡在林支書的注視下,顫顫巍巍的將前高後低,隨後又變成前低後高,再然後又變了回去的扁擔挑了起來。
“好好學著點兒。不就是兩個水桶嘛!保持好平衡就好了。”
“哦!好。”
林裡小心翼翼的保持著平衡,肩膀上的嫩肉被壓的生疼,比女人指甲紮進去都疼。
林支書說的道理他都知道,但是實踐有些困難。
等晃晃悠悠走出河灘的時候,兩桶水已經灑了一小半。一雙布鞋也濕了大半。走起路來啪嗒啪嗒的很難受。
林支書為了在全村人麵前表現自己調教上門女婿的能力,把換了一鍋新煙絲的煙杆塞在嘴裡咬的咯咯響。今天他有些失算了。早知道就讓林裡在家裡先練習一下再出來好了。不過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他可從來沒有退過。
“爸!淑芬快生了吧!”
聽林裡說起淑芬,林支書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林支書,林支書。你家淑芬羊水破了。”
翁婿二人正慢悠悠的在眾人的注視下回返,就見唐大舅哥的老婆站在坡上大聲的朝兩人喊話。
林裡腦子一滯,立刻反應了過來。羊水嘛!就是~~哎呀!是他媳婦兒要生了。哪裡還管什麼肩膀上的扁擔,一抬手就丟到了地上。
失去支撐的水桶應聲倒地,傾覆後灑出來的河水浸濕了林支書的布鞋,讓含著煙杆發呆的林支書打了個冷顫。現在他比自己老婆生孩子都緊張,等了一輩子了,這次要不是個帶把的可怎麼行啊!
等反應過來放下煙杆後,才看到前麵和兔子似的正在往家裡跑的林裡。
“哎呀!你個兔崽子,你得先去叫穩婆啊!”
穩婆自然不用林支書和林裡忙活,都是一個村的。說起來她和林支書家還挺有淵源,她和她婆婆學藝的時候,就是拿林支書老婆練的手,後麵的五胎也都是她親自接生的,但就是運氣不好,每次都是丫頭片子。
聽說淑芬招贅了個知青,她還去隨了禮。等知道淑芬懷孕後,她更是偷偷發了誓,一定要幫林支書家添一個帶把的,也好彌補這些年來心裡的缺憾,畢竟是第一個客戶,還是老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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