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遷山也不明白,怎麼他越安慰,李北辰反而哭得越厲害了。
他隻好把那苦命的孩子拉進懷裡,剝開橘子,一瓣一瓣往他嘴裡塞。吃到好東西,應該就不傷心了。
接下來就讓京都的人操心吧。
這裡沒有紙筆,他讓林奉禦幫忙捎回去的,是一個口信。
“口信?”
晚飯時分,太子李璋聽說了這件事。
他住在綿州北。
從地界上看,這裡仍在瘟疫泛濫的綿州境,但其實遠離疫區,是一個山坡上的宅邸。
宅邸很大,且有圍牆望樓,堅固安全。
這裡常常有風,且是北風,空氣很潔淨。
吃穿用度也有講究,是從臨近的茂州運來。李璋很少出門,除非是像今日這樣,暮色正好,沿著山間小路,思考朝事。
“的確是口信,”下屬回答道,“那人又瘦又高,年約三十,穿著道袍,在做些搬運屍體的雜活兒。他認識林奉禦,請林奉禦得空捎個口信到客棧。”
既然是口信,那便是不怕被人知道的訊息。
“什麼口信?”李璋站定,凝神詢問。
“說是他已經看過風水,那客棧的井水不出一年就會枯竭。讓他們拿八兩銀子,做場法事,保證泉水上湧、永不枯竭。”
下屬一麵稟告,一麵覺得好笑。
沒想到還有這麼愛財的道士,都進癘人坊了,還想法子掙錢。
李璋卻沒有笑。
“把他帶來拷問,”他冷聲道,“這句話絕不止表麵上這麼簡單。”
下屬應聲,又道“卑職問過林奉禦,奉禦大人說,那道士也染了疫病。是……在癘人坊附近拷問嗎?”
總不能拉回來,萬一把病染給彆人,怎麼辦?
李璋神色變幻,又改了主意。
“不用打草驚蛇了,找人盯著道士,看他日常跟誰接觸。也盯著客棧,看他們是不是會差人離開綿州。事無巨細,都來報給本宮。”
下屬離去,李璋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緩緩轉身,向府邸走去。
這種感覺很不好。
認識林奉禦的道士,很可能是京都來的。京都最有名的道士是葉羲,其次便是他的徒弟王遷山。
王遷山曾在京都名噪一時,許多王公大臣都偷偷找他看宅子、問風水,家裡死了人,也請他超度。
如果是他,同林奉禦相識就不稀奇。而如果是他,他是誰的人?
葉嬌,他是葉嬌的人。
李璋腳步微頓,整顆心像沉進湯池,溫熱中有些難以忍受的窒息,需要拚命掙紮,才能浮出水麵、正常呼吸。
原來想念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嗎?
很久以前,他也有過這種感覺。不能見麵的日日夜夜,都輾轉反側。
那時,他是在暗處,偷偷摸摸地擁有。此時,他連擁有都沒有資格。
什麼時候,他可以明火執仗、光明正大地喜歡她,占有她?
李璋的思緒有些混亂。
隻不過是想起她而已,便已令他兵荒馬亂。
他暗自搖頭,又恨自己分心,邁步進院,隨從卻又稟告。
“殿下,”那隨從的神情透著一絲異樣,“有個女人求見。”
“女人?”李璋轉過頭,“誰?”
“是……”隨從不知該怎麼提起那女人的身份,隻好道,“是以前殿下在晉王府時,一位故人。”
晉王府的故人,女人……
李璋有些錯愕“閻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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