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瑾的反應和長子一樣,頗為費解,那沈知節再好,始終不過是個舉人,何至於讓許氏如此推崇?
臨哥兒是個有天賦的,若找個好老師好好加以指點,考中進士不在話下。
隻望許氏慎重,三思而後行。
謝元瑾想到這裡,又有些愧疚,剛才許氏說的對,他從前太過忙碌,根本沒時間關注臨哥兒的學業。
如今這擔子,倒是落在了許氏肩上。
到了水榭,觀棋開始念文章,謝元瑾便收斂心神,認真地聆聽。
比之半年前……又或是一年前,謝元瑾不記得最後一次看臨哥兒的文章是何時了,隻覺得現在的文章進步顯著,越發成熟練達,他很欣慰。
隨即忍不住想,要是沒有娶許氏,自己或許還躺在床上度日如年,也聽不到臨哥兒的文章。
二弟真是糊塗了,負了這般周到的未婚妻。
隨著夜色漸深,文章也念到了尾聲,侯爺緩緩從遠處走來。
早些天侯爺就聽說,兒子最近常常會出來散步,今日膳後便忍不住過來看看。
“侯,侯爺……?”小廝們發現平陽侯的到來,念書聲驟停,分外驚訝地行禮道:“給侯爺請安。”
侯爺已經很久沒來看世子了,難怪他們會驚訝。
“嗯,這是在念什麼?”侯爺的目光落在長子身上,掃過那張眼睛緊閉的臉龐,忍不住又浮現傷懷的情緒。
“回侯爺,小的正給世子念臨少爺的文章。”觀棋捧著宣紙說道。
“是少夫人先前送來的,叫我們給世子念。”墨硯補充道。
見侯爺沒有不愉,又獻寶似的介紹世子坐的輪椅道:“世子坐的這把椅子也是少夫人叫人做的,您看,可以推著走呢。”
他示範了一下,將世子推到侯爺跟前一點。
“這倒是方便。”侯爺打量了幾眼,笑了:“你們少夫人多才多藝,是個肯折騰的。”
聽說今天還去鄉下給臨哥兒的生母遷墳了,令人驚訝。
“是的侯爺。”小廝們現在對少夫人十分信服,見侯爺心情不錯,便大膽地建議道:“您要不要推著世子走一走?”
侯爺神色複雜,麵露遲疑。
這半年來他和老夫人一樣,都不願意接受謝元瑾癱了的事實,因此很少來看望謝元瑾。
倒是不如許善儀豁達,聽說許善儀一直將世子當正常人對待。
可他這個親爹卻過不去心裡那道坎,打從心底裡還是接受不了現在的謝元瑾,這才不來看望。
“也好。”侯爺暗地裡羞愧,最終點頭道。
謝元瑾恢複意識多日以來,不見父親來看自己。
倒也理解,甚至已經習慣了對方不來這個事實。
反正府裡現在發生什麼事,他大概都知道,也知道父親心裡是向著自己的,否則也不會答應換親這麼荒唐的事件。
恐怕二弟母子倆又要說父親和祖母偏心了。
大抵這也是二弟從來不來看他的原因。
謝元瑾倒是沒有什麼可傷心的,他並非多愁善感的脾性,說實話和臨哥兒有些像,父子倆都是一樣淡漠。
看待很多事情,與其說是有感情,倒不如說是責任心。
保家衛國是責任心,滿足長輩的期望也是責任心。
這就是謝元瑾行事的準則。
忽然父親來了,他還有些不自在,怕對方為自己傷心難過。
“元瑾,爹好些日子沒來看你了。”侯爺擠出一抹笑容,繼而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什麼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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