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彈得真好聽,”青荷捧臉道,“不愧是十四歲便名動京城的……”
丹櫻戳了她一下,青荷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跪下了。
葉嬤嬤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張嘴啊!”
程吟玉笑笑:“無妨的,我的出身又不是什麼不能說的。”
葉嬤嬤以為她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想到她正色道:“但是議論主子,該罰的自然要罰,扣一個月的月例銀子長長記性。”
青荷磕頭謝恩。
程吟玉朝葉嬤嬤眨眨眼,小聲問:“我這樣做可以吧?”
葉嬤嬤頓時笑了,教了這麼久,夫人也是有進步的。
送走葉嬤嬤,程吟玉便抱著琵琶彈起了《十麵埋伏》。
這首樂曲大氣磅礴,她彈得不算熟練,所以手總是遲疑著落在琴弦上,顯得分外滯澀。
不像危機四伏的戰場,反而像聒噪又無趣的酒局。
她歎了口氣,王爺親口說喜歡聽《十麵埋伏》,她彈得這麼一般,可怎麼討王爺歡心呢?
青荷給她出主意:“夫人,要不換一首吧,您最擅長彈什麼?”
程吟玉垂下眼睛,自然是《春江花月夜》了,從十二歲到十五歲,她彈過無數次,早已將曲譜爛熟於心。
雙手微動,琴音流瀉,《春江花月夜》流淌起來,仿佛整間廂房都充斥著曼妙的流水聲。
彈著彈著,她漸漸找回一些手感,再彈《十麵埋伏》便像模像樣了。
日暮西沉之時,程吟玉抱著琵琶坐在貴妃榻上。
雖然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但是她還是有些不自在,隻好盯著麵前的魚戲蓮葉間屏風細細欣賞。
青荷一會兒出去一趟,跑到第五趟的時候,終於氣喘籲籲道:“夫人,王爺進府了!”
程吟玉心裡一慌,不小心碰到琴弦,彈出一個不太悅耳的音調。
她抿了抿唇,強自鎮定下來,落在琴弦上的手忽而變了個方向,彈起了《春江花月夜》。
若是彈王爺喜歡的那首,倒是顯得過於刻意了,她要不著痕跡。
顧行舟剛進院子便聽到西廂房中傳來的曲調,聽得不太真切,反而更添了幾分朦朧的韻味。
他慢慢朝著西廂房走去。
青荷和丹櫻站在門外,見王爺過來,隻福了福身,沒有開口說話。
顧行舟聽了一會兒才開口:“為何不進去服侍?”
兩人對視一眼,丹櫻謹慎答道:“夫人說她彈琵琶的時候不喜旁人打擾。”
天快黑時,夫人什麼都沒說便將她們趕出來了,她們還一頭霧水呢。
顧行舟勾唇一笑,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退下吧。”
推開房門,繞過珠簾,背對著他的窈窕身影坐在貴妃榻上,兀自彈得專注。
夕陽透過窗牖撒下來,落在她的周身,鍍了一層暖融融的光。
顧行舟專注地看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坐在她身側。
程吟玉似有所感,故意彈錯了一個音調,慢慢轉過臉來,驚訝道:“王爺怎麼來了!”
她作勢起身行禮,顧行舟按住她,沉聲道:“繼續。”
程吟玉咬了下唇,輕聲說:“奴家想換個地方彈。”
“還記著本王那日說的話呢,”顧行舟笑道,“倒是為難你記掛了這麼久。”
程吟玉在心裡哼了一聲,他不也記著嗎?
昨晚忽然過來,不就是想在貴妃榻上這樣那樣嗎?今日又來,打的什麼主意人儘皆知。
但她也不能說透,微紅著臉偏過頭。
顧行舟攬住她的腰肢,細細密密的吻落在頸間,隨口問:“怎麼不彈本王喜歡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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