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疏離,是隻針對他的。
他越發開不了口,明明來的路上還一肚子的話想說,此時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倒是明珠“哦”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帶著恍然大悟“祁大人是來尋謝姑娘的嗎?她好像不在,不然你去……”
“不是!”
祁硯心口一刺,失聲反駁。
他胸腔裡都是懊悔,過往對明珠的種種浮上心頭,他簡直都要抬不起頭來,他對眼前這個人做了太多錯事,以至於對方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我是來探望你的。”
他啞聲開口,目光卻垂了下來,不敢再直視對方。
“哦,”明珠應了一聲,臉上的笑意卻淡了,顯然並不相信這句話,可她也沒拆穿,“謝謝。”
她將一半橘子都塞進嘴裡,酸甜的汁水淌入咽喉,她用力吞咽了一下才再次看過來,“其實我剛好有事想找祁大人你。”
祁硯一愣,隨即一喜,明珠還是想來找他的嗎?
“鐘將軍,咱們出去走走吧。”
竇兢抬了抬手,虛虛摁住了想要起身的明珠,那麼深的傷口,怎麼能讓她來回動彈呢?還不如他和鐘青回避一下。
鐘青卻坐在原地沒動。
“祁大人,”他往火堆裡扔了根木柴,抬頭看過來的時候,眼神有些冷,和方才嘻嘻哈哈的和善樣子已經完全不同了,“雖然這話有些冒犯,但這次,你可彆手抖了。”
他說的是上回在林子裡,祁硯割傷明珠的事。
那傷口其實很淺,淺到不用上藥都能恢複,可即便如此,鐘青仍舊覺得很過分,那時候明珠滿身都是血,祁硯得有多狠心,才能在那種時候舉著刀對準她。
但明珠仍舊是祁硯的未婚妻,鐘青沒資格,也沒立場說什麼做什麼,這句警告是極限了。
祁硯的臉仍舊被這句話刺得白了一下,當時那一幕他也曾在這些日子裡無數次回想過,每每想起,便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後來他也問過自己,怎麼就能下得去手,然而答案那麼明顯,明顯得讓人都懶得去戳破。
因為當時他隻看得見謝蘊,不管明珠多好,他都沒放在眼裡。
可後來,對方被那一刀嚇到了,再也不願意靠近他,那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他看不見的人,對他有多重要。
“不會再有下次。”
他低聲開口,滿心難堪。
鐘青這才起身走了出去,竇兢貼心地給兩人關上門,一抬眼卻見鐘青悶著頭往外走,竟是不打算再回去的架勢,他連忙拉住人“你乾什麼去?羊腿不吃了?”
“我去找皇上。”
雖然祁硯這婚事不是皇帝欽賜的,可既然殷稷賞了鳳冠霞帔,那想要解除這樁婚事,就得皇帝點頭,他要去找殷稷,求這一樁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