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衛丹柏的卸任,鄭書鳳成為衛家的新家長。
上任後鄭書鳳麵臨著兩個大麻煩,一是那些外地鋪子的保護,二是衛家現在已是嚴重的缺錢。
為了解決問題,鄭書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外宣布特許一事,借助於特許權,鄭書鳳告訴所有人,唐劫又回來了,以此凝聚人心。
然後鄭書鳳開始親自走訪各處,首先去的就是玉華派。一番言談過後,鄭書鳳離山,玉華派掌門韓天機親自送客。
此二事一出,衛家的麻煩開始減少,鄭書鳳再下令收斂各地鋪麵,出售一些不盈利的鋪子以回籠資金。
接著鄭書鳳找上古家,提出以十萬兩銀子解決之前的恩怨。她沒有要古家離開或出售商鋪給自己,對於賭場這類吸血式的經營她從一開始就沒興趣。古家對此自是大喜過望,十萬兩銀子丟了雖可惜,但至少他們還能活著留在這蒼龍府,不至於讓人秋後算帳。
最後鄭書鳳再親自聯係各家,以紫漿果特賣為餌,吸引各大家參股,再度聚攏了大批資金,衛家形勢終於漸漸平穩下來,鄭書鳳拯衛家於水火危難之中的表現也因此獲得眾人讚譽,這家主的位置也漸漸坐穩。
這一切前後花了三個月時間方告完成。
消息傳來的時候,唐劫正在萬合園中的一處小亭中獨坐。這裡位於新秀峰的峰頂,從山上往下看,可以將大半個萬泉城收於眼底。
坐在亭中,唐劫正在認真思考著。
鄭書鳳的作為並不讓他意外,這個女人本就是極有手腕的,隻是身為女人,缺了施展抱負的機會罷了。如今衛家有她領導,將來必會更加興旺發達,蒸蒸日上,這到是應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話。
真正讓他思考的是自己在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儘管從一開始,唐劫就說過要把一切交給天意來決定,但事實上,他所做的那三件事還是悄然改變了一切。
他宣布了退避,為衛家引來了麻煩;他把事情通知了牧毅,還給了鄭書鳳的母親一顆藥,使得鄭書鳳未回家幫丈夫。如果有她在,衛丹柏絕不會犯這麼嚴重的錯誤。
雖然他做的每件事本身都不對衛家產生任何傷害,但其間接引發的結果卻嚴重傷害到了衛家。
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前他就看到了這結果。
從這方麵上說,唐劫作弊了。
他說是交給天意,其實卻是以自己的方式來悄悄扭轉了天意,改變了命運。
那麼這樣的天意,還叫天意嗎?
唐劫思索良久。
他找不到答案。
正想著,遠處突然飛來一隻仙鶴。
那鶴穿破雲層,發出清亮長啼,在看到唐劫後,一低頭向著這邊俯衝而下,落在唐劫身前,抖了抖翅膀笑道“原來你在這裡,卻害得我好找。”
唐劫見狀忙站起來“見過白丹前輩,前輩找小的有事嗎?”
仙鶴長聲道“有人要見你,隨我去吧。”
“有人要見我?是誰?”
“莫說閒話,來了自然知道。”仙鶴說著已竄入雲層。
唐劫無奈,也隻能跟著飛去。一人一鶴向西望閣而去,隻片刻便到了閣前,唐劫見到謝楓棠正在閣前守著,來回踱著步。
唐劫以前見謝楓棠都是在西望閣裡,這次還是頭回看到他在門口站著,看這架勢竟是在等唐劫,神情還顯得頗有些焦急。
看到此景唐劫也微微一楞,心裡多少明白了幾分。
果然這刻唐劫落地,謝楓棠已迎了上來道“怎麼才來。”
唐劫看看西望閣,低聲道“謝院,是不是有大人物來了?”
謝楓棠笑笑“算你小子機靈,知道就好。是鳳院回來了,指名要見你。”
鳳紅鸞?
一聽到這名字,唐劫也震驚了。
洗月派十九天魁之一,和明夜空齊名的鳳紅鸞,終於回來了嗎?
這刻聽到鳳紅鸞要見自己,唐劫也不由深吸了口氣“鳳院要見我?”
謝楓棠拍拍唐劫的手道“鳳院長居紅雲峰,難得來一趟,把握機會啊!”
語重心長。
唐劫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亦不由一熱,道“請謝院放心,唐劫省得了。”
當下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步入西望閣。
來到門前,唐劫對著門口道“學子唐劫,奉命前來拜見鳳院。”
對鳳紅鸞,他卻是連弟子也不敢自稱了。
一把好聽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推開門,唐劫看到對麵正站著一人,負手而立,側對自己,正看著窗外的風景。
那隱約露出的側麵竟有種熟悉感,隻是唐劫怎麼也想不起是誰,隻能先一躬到底“唐劫見過鳳院!”
那人這才緩緩轉過頭來。
看到對方的臉,唐劫先是一楞,隨即脫口呼出聲來“原來是你!”
那赫然是一張極美的容顏,生得令女子都要動心,卻偏偏屬於一個男人。
而且這男人唐劫認識,赫然是當初杏花樓上,唐劫見過的那名妖孽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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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就是鳳紅鸞!
怪不得他來去詭秘,無人能查,甚至見到無妄真君也不行禮。
這刻脫聲驚呼,唐劫也自知不妥,忙道“學子當日不知是鳳院大駕……”
那妖孽男子鳳紅鸞已道“不知者無罪。我更感興趣的是,如果你當初知道是我,還敢不敢去搶那無妄真君的無妄字?”
唐劫沒想到對方會問他這個問題,想了想抬頭看向鳳紅鸞,用很堅毅的神情回道“學子敢!求道之路永無止儘,當努力把握每一分機會。”
鳳紅鸞聽的連連點頭“說得好,道途艱難,仙路不易,每一分進取都當精進勇猛。對了,當日那枚無妄字,你現在可還在?”
唐劫搖搖頭“已被學子用掉。”
鳳紅鸞輕描淡寫說“你的洞察之道,就是通過它領悟的吧?”
聽到這話,唐劫麵色大變。
洞察之道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能耐,卻也一直被唐劫敝帚自珍,秘而不宣,可以說從未對外顯露過,沒想到鳳紅鸞卻輕輕巧巧一句話就點破了他的虛實。
他是怎麼知道的?
是了,當日自己在杏花樓,麵對無妄真君尤敢搶無妄字,所表現出來的東西早已超過普通學子,無論是膽識,手法,還有陣道造詣都遠超常人。
要知道那時候可不比後來的仙緣會,仙緣會的表現有學院數年修煉功底,許多事都好解釋,而那個時候他才入學一年,他表現出來的深厚陣道造詣就不那麼好解釋了。
而偏偏那個時候他不知道對方是鳳紅鸞,根本就沒想過掩飾的事。
一想到這,他心都涼了。
突然間他明白了剛才鳳紅鸞問的那句“如果當初知道是我,還敢不敢去搶真君的無妄字”的真正。
他問的不是麵對他鳳天魁有沒有勇氣,畢竟他當著真君都敢搶了,麵對天心巔峰又憑什麼不敢?
他問的是麵對洗月派的人,你還有沒有勇氣為了一個無妄字暴露老底!
如果這一刻再讓唐劫回答,他絕對會說“不”!
想到這,唐劫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道“鳳院明察秋毫,是唐劫錯了!”
鳳紅鸞看唐劫的目光終於露出一線笑意“年輕人,犯些錯誤沒關係,怕的是自以為是。有時候你以為你將天下人戲弄於股掌間,其實卻可能隻是父母輩愛憐子女,不忍苛責,稍加放縱罷了。”
唐劫聽得心膽欲寒。
此時他已徹底聽明白了鳳紅鸞的意思,由於那次杏花樓的事,隻怕鳳紅鸞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唐劫不明白為什麼他沒說出去,他自己給出的理由是關愛學子,他身為洗月學院院主,說是這洗月學子的父母到也不為過,當然唐劫絕不認為會這麼簡單,但這刻他知道既然鳳紅鸞攤了牌,他再裝傻已不妥當,隻能撲通跪了下去,喝道“學子唐劫犯下欺瞞大罪,罪無可恕!”
“起來吧,不必如此緊張。”鳳紅鸞卻隻淡淡道“你不是石門派,秘境也不在文心境內。於我洗月派而言,那本就不是我們的東西,能得到固然最好,得不到亦無損失。而就我個人而言,修為到我們這一步的人,更不是靠著資源就能堆上去的,意義就更加不大了。更何況在此事上,我另外還有一些看法……”
“另外還有看法?”唐劫不解。
鳳紅鸞悠悠回答“其實那些資源到底是洗月派所得,還是洗月派中的某個弟子所得,其實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個弟子是否真心為了敝派。隻要這個弟子是我洗月派的人,隻要他是全心全意歸於我洗月派,那麼那些資源是落在他一個人身上,還是分散在洗月派眾人身上,並沒有什麼區彆,反正最後都是我洗月派的人用掉了。而若從實力方麵考慮,一個強大的真君遠比成百上千個脫凡巔峰要來得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