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溪鎮。
這裡是位於莫丘以西的一座小鎮。
唐劫就在這小鎮的一間客棧裡盤點著自己的收獲。
雖然被滅掉的小門派並無太多油水,卻也還是給唐劫帶來雜七雜八的不少東西,尤其一些低級的法寶,丹藥,符紙等物,數量還真不少。
這門派太小,收藏的也多不是什麼好東西,最好的一件法寶在唐劫眼裡也不堪一提。但話又說回來,再不值錢它也是錢。
如果換成是以前,唐劫會選擇一股腦兒打包,隨便丟給某個鋪子換一筆靈錢,以免自己費時費力。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在唐劫下定一路血殺的決心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用不著錢了——他完全沒有必要把這些東西賣出去,因為如今的形勢下靈錢對他已毫無意義。
法寶它可以用兵字訣碎掉,那些丹藥就隻能勉強挑出一些使用,符紙就徹底成了草紙。
於是在整理過後,唐劫身邊就多了一堆的瓶瓶罐罐,還有大堆的符紙,這些東西於他而言,還真是用之無益,棄之可惜,尤如雞肋一般。
“唉,要是有什麼東西能象兵字訣那樣,把法寶都煉化掉就好了。”唐劫歎息,想了想他突然坐起到“伊伊,你說兵主發明兵字訣的初衷會不會就是這樣?不是都說兵主一生征戰嗎?那不就代表著一生殺戮,戰利品的處理不好搞,便自己修一門法術來煉化一切?”
伊伊聽得眩暈“你說兵字訣這麼神奇的法術就是兵主為了處理垃圾法寶而開創的?”
“未必不可以哦。”唐劫悠悠道“天下許多偉大的創造,本就起源於一些小小的需求,隻是隨著後來的發展變化而變得不一樣罷了,仙法亦是如此。”
“那你也創造一個啊。”伊伊喊。
唐劫苦笑“哪有這般容易。天下術法皆出於道,若要創法當先悟道,其後……”
唐劫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因為他發現,自己完全是符合創法條件的。
說到悟道,他現在悟的道已經夠多了,智慧之道更是創法的無上利器,它能讓唐劫在最短時間內推演出法術需要的所有脈絡,並不斷完善與發展自身。
唐劫以前之所以沒有自創法術(雲叢天刀脫胎陣法屬於半自創),是因為他沒有那個需要。
洗月派傳承數千年,擁有的法術如天上繁星,不知凡幾,去蕪存菁下,留下的都是精華,是公認最好用的。唐劫不認為自己的智慧可以超越數千年來無數代人的智慧,因此也沒興趣非要現成的好法術不用非去自創。
但當有所需要卻無可用之法時,一切就再不一樣了。
唐劫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有能力也有需求去創造這樣如兵字訣般的法術,去消化掉所有自己用不掉的丹藥符紙。
當然,象兵字訣那樣碎儘萬兵得一件無上神符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符是人類智慧的體現,而非法術的結晶,棲霞界更不是係統,沒可能說碎一萬張符後給一張超級符。
丹藥也是如此。
它們和兵字訣最大的不同就是,兵字訣創造的其實也不是法寶,而是某種材料,隻不過這種材料具有極為特殊的效果,可以變化成武器發揮作用。
某種程度上,兵字訣和唐劫現在想做的一樣,其實都相當於在進行垃圾處理工作。而在垃圾處理的過程中,隻可能產生原材料而非成品。
而且這種原材料是必須極深層次的,具有共通性。
這是因為法寶也好,符紙丹藥也罷,用料往往各不相同,你不可能煉化一顆由白苓煉成的丹藥,卻得到一些黑檀。
正因此要想用一種方法凝煉萬物而得到對自己有用的材料,就必須是更深更細微層次的存在。
比如兵字訣煉化的金砂便非金非鐵,不屬於任何世間已知的金屬,但它又的的確確存在於這世間,並被兵字訣凝煉而出。
從這方麵講,丹藥符紙應當也是一樣。
一想到這,唐劫就連連搖頭“這不可能。創法我或許還能做到,但要提煉如金砂這樣的存在,就需要深究本源,需要對世界,對道有更加深刻的認識,更要有通天手段方可做到。我一無足夠認識,二無通天手段,創不來。”
“本源?”伊伊忽閃著一對大眼睛道“修界的本源不就是靈氣嗎?”
唐劫笑笑“當然是靈氣,不過……”
他正要說說不過卻不是隻有靈氣,突然間怔了怔,重新看向那些丹藥符紙,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他突然跳起來大喊道“對啊,靈氣!我真笨,為什麼不能還原成靈氣呢?靈氣就是這世間最本原的物質,也是我們接觸最多的,最理解的。我做不到象兵主他老人家那樣提煉出某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材料,但我可以把這些東西都還原成靈氣啊!這不就行了?”
“可是……”伊伊喃喃道“那有什麼用?”
是啊,那有什麼用?
這世間到處都是靈氣,對修者最重要的東西,其實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如果需要靈氣,自己去呼吸便是了,何需融煉這麼複雜?再者融煉出的靈氣,又何嘗不是重歸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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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劫卻是一笑“那就不讓它們進入這世界,你看怎樣?”
“恩?”伊伊一呆“什麼意思?”
“圈起來啊。”唐劫回答“就象六大派他們做的那樣。”
“往哪兒圈?”伊伊不解。
“山河社稷圖。”唐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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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溪鎮外有片小小山區。
今天,這片山區突然多出了一片飛瀑流泉。
飛瀑流泉下是一些生靈在其中歡呼跳躍,那是唐劫布下的長生萬象陣中生存的生靈。這些生靈為大陣了能量,大陣也反過來為它們了生存的空間,從這方麵說,鴻斷澗早成一個獨立空間,隻是小了一些。
唐劫站在飛瀑下,看著那仿佛從雲端中落下的瀑布,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撒出一片似雲非雲,似土非土的物品。那東西一落地上,便化成一片小坡。
此物正是雲泥。
接著又是一小瓶青水灑出,落在整個鴻斷澗中,竟如下起了一片小雨般,引動萬物生長,生靈歡呼,就連先前拋出的雲泥都變化出瑰麗光彩。
玉蟾液。
這兩樣東西正是當初從石門派得到的,和七煞鎮魂釘一樣,可以說是當時最值錢的寶貝。七煞鎮魂釘被用來鎮封囚禁,製作鬼衛,雲泥和玉蟾液唐劫卻一直沒舍得用,直到今天才終於拿出來。
既然要製作一個屬於自己的小洞天福地,那麼創造法術就變得沒有意義,創造一個法陣才更合適,而且以唐劫現在的實力要創造法術本就艱難,法陣反倒更簡單許多。
山河社稷圖就是唐劫選定的布陣之地。
為了布好這個陣,唐劫之前已推算演練過無數遍,糟蹋了一批材料後,才最終形成眼前的法陣,而到底是騾子是馬,就看這一遭了。
為了自己人生第一個自創法陣成功,唐劫更是不惜用出自己珍藏的最好材料,一點一點給它加上去。
這也是唐劫在山河社稷圖成形後,第一次為它“添磚”。
添磚是山河社稷圖特有的說法,此物每一次易主,清空,都隻可容納一次土地,容納完成後就再不能添加。
這也是為什麼七絕門敢把圖交給唐劫的緣故,山河社稷圖就好比是一幅畫,第一次容納就是畫圖完成,從此以後篇幅已定,除非清空整幅圖畫,否則無法再做更改。
但是大的格局不能改,小幅度的添磚加瓦,比如在已經畫好的圖畫上再描上幾筆,加點東西,還是可以的。
唐劫此刻就是在添磚。
曾經的格局都被用來布長生萬象陣和傳送陣了,本來就有限的地麵容不下第三個法陣,使得唐劫不得不再以雲泥為山河社稷圖增加些空間。
在山河社稷圖的左下角還有些留白。
雲泥便是落在此處,在鴻斷澗的左側形成一處延伸。
第三個法陣也便依序布置於此,伴隨著一件件材料的擲出,一道道靈紋在空中的映繪,一個融煉法陣漸漸生成。
終於,在所有的材料布下,最後的刻繪完成後,鴻斷澗的小坡上亮起一團閃光,代表著法陣已成。
唐劫取出那些無用的符紙丹藥統統扔進陣中。
就見小坡上光華一閃,突然轟的燃燒一股火焰,那些符紙已儘被燃化成灰。
灰燼飄飄灑灑落於地麵,與此同時,不易為人察覺的靈氣已漂於空中,如果不是唐劫已入巔峰開啟靈識,還真不易察覺。
靈氣向著外界飛揚,卻在飛到邊界處後被某種無形的屏障攔了下來,那是唐劫布下的空間封禁,使得鴻斷澗雖然存在於世間,卻又與世間有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