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如果謝蘊知道有謝家人死在他手裡,一定不會再跟他回宮,他不能冒這個險。
“那麼多事情都不計較了,也不差這一件……”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緊挨著謝蘊躺下來,側著身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可看著看著目光便落在了麵紗上。
他抬手隔著那層薄薄的布料摸索著她的下顎,他不敢再打開,唯恐和上次一樣被謝蘊抓個正著,卻有悔恨排山倒海般湧過來,謝蘊,當初你說你中毒我卻沒信的時候,你是什麼感受?
你恨不恨我?
他有些不敢再碰觸,唯恐謝蘊會厭惡,可想著她剛才安然窩在自己懷裡的樣子,又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謝蘊,你聽得見嗎?”
謝蘊睡夢正酣,一無所覺。
殷稷輕輕吐了口氣,再次將她攏進了懷裡,手掌一下一下隔著衣服摩挲她的後背,連蒙著麵紗的臉頰都被他埋在了自己頸間。
“謝蘊……”
他輕輕嘀咕一句,也跟著合上了眼睛。
雖然謝蘊逃走時沒少奔波,可走出去也不過幾百裡地,他們已經走了一宿,天亮後速度更快了些,午間他們便看見了京城的城牆。
繞過城外的難民營,他們在西門進了城。
還是年關底下,城中一片熱鬨,殷稷瞧見四而樓三個字時,下意識喊了停車,他想帶謝蘊去這茶樓裡坐一坐。
然而他一連喊了幾聲,謝蘊都沒有反應,他有些無奈,雖然覺得謝蘊睡得太多了,卻狠不下心來喊她,隻能讓薛京去買了幾樣點心,想著等謝蘊醒過來再用。
薛京很快去茶樓傳了話,瞧著那琳琅滿目的點心牌子,不自覺陷入了糾結,他也想夾帶私貨為自己買一些,可是秀秀會喜歡哪一種呢……
他糾結的難以自拔,卻被不遠處一陣叫好聲硬生生打斷了思緒,他皺眉看了一眼,就瞧見一說書人正拍著桌子慷慨激昂,清晰的話語也傳了過來,卻是隻這一句就聽得他變了臉色。
那說書人說的故事不是什麼奇聞異錄,而是殷稷不許難民入城的事。
在這人口下,殷稷這一心為民謀福的仁君竟成了個為了一己之私不顧百姓死活的昏君。
他怒不可遏,一腳踹翻了桌子,踩著胸口將說書人壓在了地上“刁民,竟敢汙蔑聖上,我看你是活夠了!”
清明司的腰牌一亮,茶客們頓時四散而逃,薛京提起說書人的領子,拽著他就出了門,扔給了一個暗吏“帶回去審,問清楚幕後主使是誰!”
“是!”
暗吏先行一步將人帶回了清明司。
殷稷聽見動靜自車窗裡看出來“怎麼了?”
薛京上前兩步,小聲將剛才的事說了,殷稷抓著謝蘊的手摩挲了一下“這是要為逼宮造勢了。”
那兩個字聽起來太過大逆不道,薛京不自覺變了臉色“皇上……”
殷稷輕笑一聲“也不必太過緊張,公道自在人心。”
他掃過京都繁華的街道,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神情淡然,他有再多的不堪和陰私,有再多的過錯和虧欠,可對大周百姓,卻從沒有半分愧對。
他不怕這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