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姌趙霽!
謝蘊遠遠聽見了腳步聲,顧不得身上的痛楚,扒著門框站了起來“誰來了?是誰來了?”
校尉歎了口氣“謝蘊姑姑,沒有人來,皇上說了,不會見你,讓你趕緊走彆再給他添麻煩。”
謝蘊心口一滯,死死摁著小腹忍受那股不肯消停的痛楚,殷稷不肯見她……理所應當的吧,有了那樣的誤會在先,他還能放自己走,已經仁至義儘。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勞煩你再去通報一聲,皇上不能來,鐘統領蔡公公也可以……”
右校尉十分無奈“謝蘊姑姑,咱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有彆的路走就趕緊走,彆再給我們添麻煩,咱們也有兄弟死在這場亂子裡頭,能這般替你守著門,已經很不容易了。”
謝蘊不知道這場亂子還波及了禁軍,可不管是誰,她現在都不能走,至少也得告訴殷稷身邊的人,讓他有個提防。
“我不會走的,不見他我不會走。”
她靠著門板坐下來,一下一下撞著門,門外兩個校尉對視一眼,左校尉點點頭,聲音冷下去“謝蘊姑姑,這可是你逼我們的。”
兩人推門走了進去,反手關門,將所有的視線遮掩在了外頭。
謝蘊心頭一跳“你們想乾什麼?”
兩人一左一右架起了謝蘊的胳膊“謝蘊姑姑,你不肯走我們隻好送你走,你放心,沿路搜索的禁軍都已經調回來了,你隻要上了岸就是一片坦途,趕緊走吧。”記住網址42.
兩人半拖半拽地將她往窗邊拽,謝蘊拚命掙紮,可她許久不曾進食早就沒了力氣,身上又有那未知的毒作祟,根本不是兩個訓練有素的禁軍校尉的對手,眼看著窗戶越來越近,她抬腳死死踹著牆麵不肯靠近。
“他現在很危險,我必須要見到他,你們是禁軍,是校尉,職責就是護衛聖駕,你們不能枉顧他的安危……”
右校尉沒吭聲,可左校尉是親眼見看見過皇帝的處境的,聽見這句話忍不住搖了搖頭“謝蘊姑姑,咱們不懷疑你的話,可你留下更麻煩,皇上門外頭坐滿了人,他還昏迷不醒,這都是因為你,你就老實走吧。”
謝蘊心臟狠狠揪起來,殷稷還沒醒嗎?
傷口裂得很厲害嗎?
他怎麼樣了……
趁著她愣神的功夫,兩人合力將她推到床邊,謝蘊慌忙抓住窗沿,指甲死死摳進木縫裡“我真的不能走……”
兩人充耳不聞,硬生生將她架上窗台,指甲不堪重負,齊刷刷折斷,瞬間鮮血直流。
左校尉看了一眼“謝姑姑,對不住了,兄弟們也是想讓你活命,快走吧,自己跳總比咱們推來的好。”
謝蘊在窗棱上印下一個深深的血手印,她知道自己無路可走,可眼神閃過的卻是決絕,她就算被推下去也一定會回來,她絕對不能就這麼丟下殷稷離開。
眼見她油鹽不進,右校尉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謝蘊姑姑,彆怪我們了。”
他伸手就要去推,冷不丁卻瞧見水裡好像有人影閃過,他頓時一愣,左校尉側頭看過來“怎麼了?”
右校尉搖搖頭“沒什麼。”
水裡怎麼可能有人?應該是他的錯覺吧。
他再次抬手,將謝蘊重重推進了水裡。
殷稷驟然睜開眼睛,蔡添喜險些喜極而泣“您醒了?您終於醒了,太醫,廖太醫,快來看看。”
廖扶傷匆匆趕來,殷稷卻輕輕搖了下手指,他虛弱至極,如此嚴重的舊傷撕裂,宛如重新遭受一回,他臉色白得幾乎透明,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蔡添喜察言觀色習慣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攔住要上前的廖扶傷,自己湊近一步“皇上不想見太醫嗎?您想見誰?”
殷稷動了動了嘴唇,可隻是稍微用了一點力氣而已,血跡便滲透了剛包好的白布。
“皇上彆亂動,您要是想見鐘統領就動一下手指,要是想見薛司正就動兩下手指。”
殷稷指尖蜷了一下,蔡添喜連忙出去將鐘白找了過來。
鐘白忙不迭上前,見他睜著眼睛長長地鬆了口氣,雙手合十拜了拜“老天保佑,您終於醒了。”
“她,她……”
他聲如蚊訥,好在鐘白剛剛才和校尉生了一頓氣,滿腦子都是謝蘊,一聽這個“她”立刻就聯想到了“您說謝姑娘嗎?您放心,她已經走了,以後都不會再回來給您添麻煩。”
殷稷神情聚變,明明已經虛弱到了極致,此時卻仿佛憑空多了一分力氣,竟硬生生掙紮著起身,抓住了鐘白的小臂“不能讓她走……”
他先前被悲傷和憤怒衝昏了頭腦,隻想著再也不要見她,可經了這一遭昏迷,他冷靜下來才想明白,謝蘊隻有呆在他身邊最安全。
那麼多條人命,滿朝文武都想要她的命,她離開龍船沒人護著要怎麼逃得掉?
“彆讓她走,外頭有人要殺她……”
鐘白沒想到殷稷拚著傷口惡化也要說出口的話是這個,他替主子難受得眼眶發酸“皇上,就當臣求您了,彆管她了,您就好好養傷吧,她真的不值得。”
一想到在殷稷被刺客追殺的時候,謝蘊卻不顧對方的安危撒謊騙他離開龍船去調離滇南駐軍,鐘白心裡就恨得牙癢癢,若是薛京沒有提前到,皇帝真出了事,她就算以死謝罪又有什麼用?
“快去……”
殷稷掙紮開口,胸前的血色又加速暈染開來,廖扶傷顧不得尊卑,連忙上前打斷了鐘白的話“鐘統領,皇上不能再說話,他必須要靜養。”
可殷稷仍舊看著鐘白,他沒再開口,可千言萬語卻都彙聚在一雙眼睛裡,讓他根本無法拒絕。
“是,臣這就去把她抓回來,絕對不會讓她離開禁軍視線一步!”
殷稷這才閉上眼睛,頭一歪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