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忠臣良將?”蕭寅煥抬眸,陰鷙的眸色攝住沈意濃,沈意濃抬頭見他陰霾著一張臉,那全身上下一種駭人的壓迫感,格外的瘮人。
“金戈鐵馬在,馬革裹屍還,皇帝本就疑心病重,曆史上這種坑害忠臣良將,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並不少,將軍立了功,皇帝既希望仗能打贏,又害怕良將會倒戈逼宮搶自己皇位,想將兵符收回來。”
沈意濃看過曆史,看過電視劇,這種事情簡直不要太多,“再說,他們不是說龍騎軍和漠北軍很厲害嗎,卻一個被傳投敵叛國,一個死守城池等著糧草,最後斷供被敵軍虐殺,一個不留,龍騎軍的將軍蘇敖家還被屠滿門,這不是一猜就能想到的事情嗎?”
蘇家,百年將門之家,世代簪纓,世世代代肩負著護國之任,蘇家男兒自一出生命運就定了,就是要去戰場曆練保家衛國的,邊疆能安寧,少不得蘇家兒郎的功勞。
蘇敖,龍騎軍創辦者,晉國的鎮國大將軍,為人正直剛正,身材魁梧矯健,用兵如神,異常勇猛,戰場上屢戰屢勝。
蘇韻,蘇敖妹妹,前皇後,貌美端莊,皇帝剛登基那會兒,為立威,穿上鎧甲,親自掛帥攻打羌國,在羌國邊境遇到跟著兄長蘇敖出征的蘇韻,一眼淪陷,戰勝後回上京,一道聖旨下來,蘇韻被迫入宮為後。
皇帝不顧蘇韻和漠北將軍衛擎兩情相悅的事情,強娶豪奪,憑皇權強迫人入宮。
蘇敖和龍騎軍被定罪投敵叛國之後,受萬民唾棄。
皇上下聖旨滿門抄斬,唯獨隻留了皇後蘇韻和大皇子,其餘皆殺。
時至今日,終於還有人肯承認蘇家滿門忠烈,是良將,竟還是自己剛認識沒多久的沈意濃。
可蘇敖將軍護著晉國幾十年,忠骨赫赫,他護著的子子民民都在傳他投敵叛國,把他往日功勳忘記得一乾二淨,甚至是全盤否定。
蕭寅煥看向沈意濃的眸子一瞬間濃烈,可想到滿地屍體,血流成河的畫麵,那抹灼熱驟然變冷,染上毀滅的猩紅。
直到那兩人出去了,沈意濃也吃飽了,她站起身,問蕭寅煥,“我吃飽了,你還吃嗎?”
一抬頭就對上蕭寅煥一雙眸子猩紅,好像在拚命壓抑著什麼。
那兩人閉了嘴,可話題被挑起,還有人在議論,仿佛蘇家該死,就是罪有應得,靡靡之音響在耳側,廝磨著蕭寅煥的神經。
蕭寅煥握著杯盞的手掌骨凸起,指尖泛了白,下一秒,茶盞碎在他手裡,瓷片割破他的手,猩紅的血液染紅他冷白的指尖,可他好像渾然不覺,手掌還在收緊,瓷片紮進他的掌心,他大吼了一聲,“閉嘴!”
手裡的茶盞也朝還在議論的那桌人飛出去,“蘇家滿門忠烈,才不會投敵叛國!”
飯店裡人群尖叫,瞬間混亂。
扶蒼和扶影原本守在門口,見主子發狂暗道不好,立馬衝進去。
沈意濃也嚇了一跳,見剛剛情緒穩定的人,忽然情緒暴躁,眸子染妖冶血色,那瓷碗的碎片紮進他手心,鮮豔的紅順著手腕處一滴一滴的滴到桌麵上。
他卻渾然不覺疼。
她去掰他的手。
“喂,你握著碎瓷片,手流血了。”
他眸子危險又瘋狂,像一頭被激怒的獸,有殺意蟄伏,像是要毀天滅地,那一瞬,沈意濃覺得他眸子裡的深淵黑過外麵的夜。
“鬆手,你快鬆手。”沈意濃覺得他不但喜怒無常而且瘋了,這是在自殘。
她的手因為要掰開蕭寅煥的手,覆在他掌心,沾了血,沈意濃也顧不得了,見蕭寅煥沒反應,情急之下,帶血的那隻手拍在了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
把剛衝進來的扶蒼和扶影嚇了一跳。
蕭寅煥臉上沾了血,睫毛卻慢慢染上冰霜,霜白結在上頭,原本挺正常的體溫忽然冷得駭人。
他臉上沾著點點猩紅的血跡,看了一眼沈意濃,忽然握住她的手,將人往他懷裡扯。
好冷。
他的世界好冷好黑。
而握著他的那隻手好暖。
想抱。
他力氣大得嚇人,沈意濃一下被他扯著撞進他胸膛,他將她雙腿按著跨坐他腿上,然後俯下身將她整個人撈在懷裡,雙手緊緊的摟著她的腰,下巴磕在她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