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樹之靈沉默片刻,草木變化,試圖反抗,但少司命隻是一個眼神便將其鎮壓。
掙紮無果,槐樹之靈緩緩道“我也不能確定自己的身份,也許我是被抹去記憶的她,也許是輪轉之後的她,再或者是這槐樹之中新生的精靈。”
“你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還願意修行佛法?”
槐樹之靈無奈道“不修行能怎麼辦,我之前身的法力除了少數是吞食太陰月華得來的,大部分是用人心頭熱血、人腦靈髓混同香火願力得來,妖氣不僅駁雜,還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保留這些法力,於我於人都沒好處,我修行佛法,尚能純化氣息,純化四周靈機,教化四周精靈,幫助山中村民,彌補少許前身造下的惡業。畢竟,無論我是什麼身份,我都繼承了前身的法力和肉身,她當初做的那一大攤子的事,自然也要算在我的身上。”
“畢竟這世界上沒有隻管拿好處,卻不擔因果承負的說法。”
少司命沒有回答,槐樹之靈也是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出現些許變化,時而讓她畏懼,時而讓她鬆口氣,她的心中不由一緊,嘴裡繼續解釋。
“而且修行佛法於我而言還有一個好處,可以讓我逐漸確定我到底是誰,這個人世間早就顛倒迷離,真假虛實,本末因果更是混雜一團,讓人分不清好壞善惡。償還前身造下的部分罪孽的同時,我也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找到何為我?明白我該如何去做……”
“自我完善嗎?”
少司命沒有再多說什麼,這山林之中的事情,她在過去七日也是有所了解。
山民獻祭血食和認乾親一樣,都是他們在其中生存的一種方式,槐樹之靈的前身或許暴虐,但並沒有違背和山民的約定,算是一場人妖之間的交易。
因此,少司命不會因此對槐樹之靈動手。
但少司命若是早來一段時間,也會非常自然的弄死這槐樹之靈。
偏偏這槐樹之靈現在是新生的精靈。
在少司命的眼中,或者說從“緣”的變化來看,早先造孽的那位已經在那六色寶輪之下隕滅,新生的精靈甚至和前身不是輪回關係,而是從槐樹之中重新孕育出的新的精靈。
並且,這個新生的精靈,又願意背負前身的罪孽,守護一地。
此舉算是契合少司命的理念,她便壓下心中的一些極端的想法,簡單詢問起對方的修行。
作為有著金華宗無數年積累,外加降臨此世期間觀測到天地部分本質的個體,少司命在有心引導之下,很快就是從這槐樹之靈口中獲得了其修行法門的部分精要,並予以一定指點。
期間,少司命也是樂的指點山中一些精靈,一來二去,倒也積累了少許名頭。
四周山民口中也是逐漸流傳出,山中原本享受血食的槐樹仙家在一位女神的指引下棄惡從善,誅殺山中惡獸,救濟山民的故事。
“荒唐!”
山林東邊百裡,長春觀內,先前試圖上山的書生暴怒,正打算外出,邊上一位身材壯碩,滿臉胡子的中年男子急忙阻攔道“燕赤霞,你想要乾什麼?”
“一個妖孽,竟然傳出仙名,我要去看看。”
“不用去看了,我早就遠遠觀望過,那山中靈光熠熠,佛光隱隱,邪氣散儘。”
大胡子急忙阻攔,卻惹得燕赤霞更加憤怒“你既然知道,為何不告訴我?”
“告訴你?告訴你有什麼用?新入山中的乃是一位修成陸地神仙境界的修士,加上一位不遜於陸地神仙境界的樹妖,你拿什麼去打?找死嗎?”
大胡子出聲反駁,見對方還想要離開,一拍腰間竹筒,然後掐訣念咒。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靈符,困!”
手決一指燕赤霞,竹簡中立刻飛出一道黃色符篆,一分二,二分四,須臾間便顯化出數十道靈符上下飛舞,形成陣勢,試圖將燕赤霞困在其中。
“謝八兩,你想要阻攔我?”
燕赤霞大怒,一拍劍囊,雪白的劍光宛如飛霜落下,將四周黃符一一洞穿,自己則是向上一躍,準備離開此地。
那些被擊穿的黃符都是瞬間發黑,然後燒成灰燼,不能再用,心疼的大胡子哇哇怪叫。
“夏侯風雷,你再不出手,我就不幫你了!”
隨著大胡子話音一落,一聲大笑響起“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隨後一把斬馬刀飛出,砍向想要離開的燕赤霞。
燕赤霞早在大胡子喊出聲的時候就感到不對,正想要逃離,便見到飛來的斬馬刀,劍訣一引,劍光猛地飛起,斬在大刀邊上將其擊飛,隨後掐訣念咒,打算離開。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給我定!”
大胡子再出開口,破了燕赤霞的術法,讓隨後趕來的夏侯風雷召回自己的斬馬刀殺上跟前。
燕赤霞避之不及,隻能同其纏鬥。
雙方你來我往鬥了十幾輪,最後燕赤霞技高一籌,壓製住夏侯風雷和大胡子,但他自己也是法力消耗七七八八,暫時走不了。
大胡子見狀,喘著粗氣問“我說燕赤霞你這個強脾氣,何必非要和黑山上的樹妖爭鋒,人家本來也是得道精靈,若非王庭封鎖天地,鎮壓地脈,也不至於走上吞噬血食,吸納香火的道路,哪怕如此,她也沒有欺瞞凡人,庇護一地山民。”
“吃人心,食人腦,她還有理了不成?我等修行問道,便是為了護衛人間正道,見到此等妖邪,不想法設法驅逐,還修什麼道?謝八兩我看你是在人間待久了,連正邪不兩立的道理都忘記了!”
燕赤霞怒目而視,大胡子歎息道“正邪不兩立,法海禪師都不怎麼說了,你怎麼又拿起這等言論。且不說你鬥不鬥的過那樹妖,就算你贏了,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一地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