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恪的書寫,其他人也陸續走了進來,想看看他究竟要寫什麼。最先進來的是升平公主,一抬頭便看見站在張恪身邊的周薇,此時正用手掩著自己的嘴巴,身軀還似乎在微微的顫抖著。咦,這不是才剛開始寫了幾個字嗎?怎麼周薇是這種反應?帶著疑惑,升平公主急走兩步,來到書案另一邊,待她眼望書桌,剛看了兩眼後,便也不可抑製的當場呆住了。當下,竟是做不出什麼反應,或者說不敢弄出什麼動靜來。
當其他人,隨後進來時,看到的便是兩女一左一右站在桌子兩邊,癡癡呆望著書桌上的樣子,而張恪則是旁若無人的在那書寫著。很快,張恪寫完一張,又換了一張紙,繼續書寫。因為沒有位置了,大家就隻能站在桌子前方,這個角度卻是看不出張恪究竟在寫什麼的。直到此時,張恪換了張紙,汪直便徑直上前去把那張寫好了的拿起來,返身遞給皇帝。這短短的瞬間裡,汪直便也瞄了一眼,不過隻夠他看了開頭的幾個字。然而,僅僅是幾個字,就仿佛將其帶進了那如夢似幻的繁華裡,置身在浮光躍金的盛世圖景中。這讓汪直也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身軀。
皇帝接過那張紙,那上麵是半闕詞。皇帝看著那詞,竟也是久久不能發一語。其他人見狀,不免都在心裡嘀咕:怎麼一個個的都傻了啊?到底寫了什麼呀?隻是那張紙在皇帝的手上,其他人也隻能壓下好奇心等待。隻有唐芯,忍不住的湊到周薇旁邊,伸長脖子看張恪寫那下半闕。
很快,下闕寫完,張恪放下筆。皇帝見狀,迫不及待的朝桌子上一指,汪直心領神會,立馬過去將那張紙拿起來,返身交到皇帝手上。眾人眼巴巴的看著皇帝在那裡拿著那兩張紙看了好幾遍,隨後,皇帝發出爽朗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好啊!好詞好句啊!老汪,速去拿好酒來,今夜朕要一醉方休!”
汪直立即招手喚來一個小黃門,低聲吩咐了幾句後,小黃門便飛奔而去了。其他人看著皇帝,卻見他並沒有要和人分享的意思,隻顧自己拿著那兩張紙,返身出了房間,站在門樓上俯瞰著麵前的京城上元夜景,看了一會兒,又拿起那兩張紙來,品味一番,狀極開懷的樣子。
房間裡,周薇正在父親的要求下,複述那首詞。而升平公主則直接走到另一張桌子上,提筆默寫下那首詞。於是,大家分走兩邊,有的靜聽周薇的複述,有的走到升平公主旁邊,看她默寫。這是個文化昌盛的時代,大部分受過教育的人,對於詩詞都有一定的品賞能力。在場之人,可能就隻有紅紅等人,因為文化背景不同,對於詩詞沒有什麼涉獵,因此對於張恪這首詞的水準,沒有什麼概念。但是,看著其他人的反應,他們也能猜想到,這首作品應該是極為優秀的存在呢!
此時,升平公主已經用工整的楷書,將整首詞默寫完畢。隻是,寫完後,升平公主卻是皺了皺眉頭。總感覺,這首詞作,自己用楷書將其抄寫下來,看著就少了點什麼。回想起,看剛才張恪書寫的的候,用的那種如行雲流水,豪放不羈的字體。似乎那種字體才更加能夠突出這首詞作,尤其是上半闕那種大氣,豪放的氣魄呢!升平公主看了看皇帝老子,嗯,等一下就去跟老頭換過來,那首詞的初稿,原稿還是由我來保存吧!這首詞,正是:
青玉案·元夕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小黃門拿著酒回來,汪直連忙接過來,待要為皇帝斟酒時,皇帝朝張恪招手道:“張愛卿,你過來,為這首詞,你我君臣乾了這一杯。”
張恪拱手稱是,接過汪直斟滿的酒,朝皇帝敬意後,一飲而儘。皇帝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也飲儘杯中酒。放下杯子後,皇帝眼望著京都夜景,道:“張恪啊,因為你的這首詞,或許千百年後,都會有人知道上元夜這一晚,京城裡歌舞升平,繁華熱鬨的景象的。有此一詞,也讓朕覺得這幾十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啊。”
“這是陛下文治之功,臣為陛下賀。”
“嗬嗬,你倒也學他們來說這些討喜話。此事,朕倒談不上什麼功勞。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所作所為,終能讓我人族屹立不倒,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同享這盛世的榮光。”
嗬,這皇帝,格局可以啊!張恪心悅誠服地讚美道:“陛下英明,微臣佩服萬分。”雖然語出真誠,但不知道為什麼,張恪的馬屁總讓人感覺拍不到點兒上,因此,皇帝也是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可是,你又能說什麼呢?難道說讓他重新再拍一個?這不是膈應人嗎?臉還要不要了?唉,這小子,啥都好,就是這拍馬屁,哦,不是,是在奉承人上還不夠熟練啊!唉,此事要怪,也隻能怪他還是太年輕了啊!
另一邊,唐龍,郭守敬等也正品味著這首詞。以上元節為題或描寫京城夜景的詩詞,其實有很多。但沒有哪一首,能在一瞬間就能將那些景象像這樣先濃縮在腦海中具象化,再狂暴的放大出來如在眼前。而當此時刻,站在這承天門門樓上,一邊俯瞰著城中的“魚龍舞”,一邊品味著“眾裡尋他千百度”,又是另一番百感交集。畢竟,誰還不曾在年輕時,有過那種尋尋覓覓的時刻呢?隻是,到頭來,尋到的,未必好,錯過的,反倒使人回味一生,這種事兒,說起來,挺操蛋,但卻還真是常常會發生的狗血劇情。終究,人對於自己在各個階段真正最需要的是什麼,並不總是有那麼清晰的認知的。
因為下半闕寫了一個女子,還有那“眾裡尋他千百度”一句。這自然勾起了幾個到了情竇初開年紀的女孩子的心思。但對於她們而言,心情上卻又是大不一樣的。周薇呢,相對簡單一點,從小到大,她早就已經認定了他,而他也一直在那裡。因此對她而言,這就是張恪又一件展現才華的作品而已。
對升平公主了,她的情況則比較特殊。從小養在深宮,能夠接觸到的同齡異性,本來就少,再加上喪失了語言能力,張恪甚至於算是她僅有的,能夠深入溝通交流的年輕男子了。他們之間並沒有因為她不能說話,而交流停滯。甚至於在不算太多的幾次交流裡,彼此之間,就已然形成了某種特彆的默契來了。毫無疑問,張恪對她來說,至少是特彆的,但特彆到什麼程度,對目前的升平公主而言,她還真的無法完全參透的。
對唐芯了,其實她倒並不糾結於那個他是誰。她性格使然,自小就交友廣闊的,也常常外出遊曆,這讓她對許多事情都有著更成熟的看法,這也讓她在她的一圈同齡朋友中,顯得比較知性,使她受到所有朋友的喜歡。但成熟知性也常常伴隨著理性,所以,儘管她對張恪極有好感,但他是好友周薇的意中人,理性告訴她,還是要稍稍遠離他一些才好的。但用理性來處理和麵對感性問題,個中滋味究竟如何,也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對於大丫和哈尼,她們對詩詞雖然不太懂,但最後那句卻還是能懂的。她們的性子不像她們幾個那麼彎彎繞繞,更不會有那麼多糾結,反正,該乾嘛乾嘛吧!若真的找不到那個“他”,到時候,就回老家唄!
張恪倒是不知道,自己抄的這首詞,會引起她們這麼些的想法。此時,他正與皇帝及隨後出來的郭守敬,周勃,唐龍等以京城上元夜景佐酒,大喝特喝了。啊!這繁華,真是讓人迷醉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