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沉思,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越發糟糕起來,廖扶傷猶豫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皇上,您最近需得安心靜養,不可勞神多思。”
殷稷思緒被打斷也沒生氣,隻抬手將紙條擱在燈燭上燒了,眉宇間帶了幾分漫不經心“朕有分寸,你下去吧。”
蔡添喜抬腳就要送客,廖扶傷卻又不肯動,他一咬牙“皇上,恕臣直言,您本就有舊傷,心脈較之旁人要弱上許多,大悲加之勞累,會再次損傷心脈,您……”
“囉嗦,”殷稷抬手摁了摁心口,“朕都說了有分寸,傷口不是沒裂嗎?”
廖扶傷一噎,這傷口都愈合那麼多年了,怎麼會輕易裂開?怎麼能拿這種事做衡量標準?
“皇上……”
“下去下去。”
殷稷忙不迭揮手,一副被煩的不行的樣子,眼見蔡添喜拉拉扯扯,許久都沒把人送出去,倒是想起鐘白來,那小子雖然有時候話多得聒噪,可攆人這事倒是做得麻利。
也不知道那小子去哪裡了,大早上的竟然不見人……
鐘白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卻是仍舊一言不發,抬手對著木樁子就是狠狠幾拳,那股狠辣勁看得幾個圍觀的校尉頭皮發麻。
“統領,您這是咋了?”
鐘白白了他們一眼,粗聲粗氣道“你們管得著嗎?彆瞎打聽……不是讓你們出去巡視嗎?戳在這裡乾什麼?找打?”
校尉們頓時做鳥獸散,心裡卻很是委屈,這禁軍的操練場就在甲板上,現在這個時辰正是操練的時候,可鐘白一個人獨占了這裡,還不講理地攆人。
可他們見鐘白那麼凶悍也不敢在這種時候理論,隻能灰溜溜地走了。
鐘白倒是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在鳩占鵲巢,鉚足了勁又狠狠錘了木樁子幾下,仿佛和眼前這樁子有什麼深仇大恨。
冷不丁有人喊了他一聲,他氣不打一處來“喊什麼喊,叫魂啊!”
謝蘊頓了頓“這麼大火氣,鐘統領昨天看見什麼了?”
鐘白這才聽出來聲音不對,連忙收斂脾氣看了過來,臉色也有些訕訕“是謝姑娘啊,對不住,剛才沒聽出來。”
謝蘊並不和他計較,倒是很好奇他為什麼這樣。
“統領吃過早飯了嗎?我正要去廚房,一起吧。”
鐘白氣都氣飽了,哪裡還吃得下。卻也知道謝蘊這麼說隻是想聽聽他昨天晚上都看見了什麼而已,便也沒拒絕,抓著布巾就跟了上去。
“謝姑娘,你不知道那宋家父子倆尤其是那個宋漢文多招人恨,你說他一個養子,事兒怎麼那麼多?一晚上都在逼逼叨,追問皇上的身份,逼著夫人以後不準再提,還說我們要是再去夫人見都不能見……你說這叫什麼道理?他憑什麼這麼要求夫人?他配嗎?越說越氣,什麼東西,我就沒見過這種不要臉的人……”
謝蘊意識到了什麼,猝然打斷了他“夫人答應了?”
鐘白一頓,辱罵戛然而止,安靜許久之後,他抬手一拳砸在了欄杆上。
謝蘊就知道了答案,若是宋漢文說了那些話蕭懿夫人拒絕了,那鐘白隻會高興,唯有對方答應了,他才會如此憤怒。
他氣的不是宋漢文,而是蕭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