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眼神一厲“哀家讓你下去。”
青鳥被那眼神刺得渾身一顫,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急功近利已經惹了太後不快,頓時不敢再言語,匆匆帶著宮人退了下去。
等室內隻剩了兩人時,太後才起身走到了謝蘊身邊,臉上故作鎮定的從容雪融般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仲福當真在你手裡?”
謝蘊張了張嘴,話未出聲,血沫先溢了出來,她抬手擦去,神情並未見絲毫波瀾“太後既然不信,又何必再問?”
太後瞧見了她嘴邊的血跡,卻隻當是剛才下手太重,並沒有往心裡去,滿腹心思都被謝蘊那句挑釁似的話勾住了。
“哀家勸你,趁著哀家還肯好好和你說話趕緊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不然你可就沒機會說了。”
謝蘊臉上這才出現了旁的情緒,不甘猶疑憤怒,仿佛陷入了極其艱難的掙紮裡,可最後她還是妥協似的歎了口氣“人在屋簷下,罷了,我便說實話吧,荀大人的確不在我手裡……”
太後鳳眼圓睜“賤人,你當真敢騙哀家?!”
“……可我知道他在哪裡。”
太後被她的急轉噎住了,好一會兒才拍著胸口緩了這口氣,她冷冷看著謝蘊“你以為哀家還會信你?”
“龍船上關於謝荀兩家的傳言,想必太後都有所耳聞,那並非空穴來風,荀大人是四人裡唯一知道先皇密旨的人……”
太後臉色一變“你知道密旨的事?”
謝蘊咳了一聲,將喉間又湧出來的腥甜咽了下去“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謝家再落魄,知道些秘密也不稀奇吧?”
太後神情越發變幻莫測起來,謝家當年勢力遠勝其他四家,沒想到落魄多年竟還手眼通天……太讓人忌憚了。
謝蘊卻仿佛沒看見她的神情變化,泰然自若道“可惜密旨的事知道的人終究不多,好在荀大人高瞻遠矚,知道想保住荀家唯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上皇帝的船。”
“荒謬!”
太後一聲低喝“眼下我荀家立於不敗之地,何須與人為謀?若是他當真想如此,又何必失蹤?”
“他失蹤正是為人所迫,有人看穿了他的舉動,不允許世家與皇權和解,至於您所謂的不敗之地……”
謝蘊嗤笑一聲,自地上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太後,“在我麵前,太後何必弄虛作假?”
她言辭越發犀利,“先皇是什麼人您很清楚,他既然布下這樣一個局,又豈會容忍有漏網之魚?您說,有兵權在手,靖安侯要想找到一些荀家勾連的證據,有多難呢?”
太後僵在原地,竟仿佛是被謝蘊口中所說驚住了,幾個呼吸後才驟然回神“你當我們世家是吃素的?靖安侯手中也不過十萬人,他絕不敢全部動用,又有三家在前……”
“倘若還有第二道先皇遺詔呢?”
這是太後聞所未聞之事,饒是她再怎麼老練世故,這一刻也有些失態了“什麼第二道先皇遺詔?你還知道什麼?”
謝蘊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她神情冷厲,步步緊逼“我知道什麼不重要,太後隻要知道大周苦世家久矣,皇帝一死,民怨必定沸騰,屆時靖安侯振臂一呼,號召天下兵馬入京殺賊,你荀家擋得住嗎?”
她看著徹底無話可說的太後,一字一頓道“事到如今你隻有一條路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