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公失敗後的那天她沒有回家,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走了一夜,而告知母親,沒有責罵,隻有一聲聲失望的歎息。
而這些歎息變成了紀清荔的噩夢素材。
輾轉反側,母親托關係給她找了一個小學舞蹈老師的工作,讓她繼續備考,但在這時父親卻因為十萬塊的彩禮想把她嫁出去。
對方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納稅人。
她的不配合導致和父親的關係沒有暫緩,反而愈演愈烈。
沒多久,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在網課上紀清荔機緣巧合認識了那位她親自送出家的前男友,兩人在紀清荔第二次考公失敗後在雲廊見了麵,又因為裘榆的緣故,他們一路往西,去了烏斯藏,他也在那兒見到了紀清荔的佛教師傅。
兩人第二次見麵在一個月後,那時放暑假,紀清荔親自將他送進了佛門,原本也想把自己送進佛門的,可當她虔誠跪在佛像前準備剃度時,廟裡最年長的住持出來阻止了這場荒唐的鬨劇。
殿外,一群想殺進去把紀清荔拖出來但又不敢真殺進去的朋友鬆了一口氣。
裘榆當時直接給跪下了,一個無信仰的人,一遍又一遍的磕頭,感謝佛祖把人給她還回來了。
可能是裘榆足夠的虔誠,磕的頭也足夠的響,紀清荔回今思後沒多久就中彩票了,頭等獎。
還清了債務,父親也隨之變了。
但好在他們允許她出來做生意,允許她搬出來自己住,隻要求換房子,每個月按時給的生活費。
可貪婪是無法滿足的,更大的噩夢也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你確實能輕鬆拋下父親,可母親呢?”
紀清荔一愣,她嘗試過,嘗試過勸媽媽離開爸爸,勸他們離婚,無果後紀清荔也終於看清了一點,小時候在她耳邊環繞的那句“如果不是因為你……”其實隻是母親的借口。
“說一個沉重的道理,”龔語蓉說,“你母親沒有對你好到讓你完全的快樂長大,但也沒有壞到讓你一輩子恨她。父親在你小時候表達過最含蓄的愛,但也在你成長過程中透出了恨,這讓你矛盾,導致你學不會愛父母,但也無法恨到完全和他們脫離血緣關係。”
上一秒其樂融融的父母能在下一秒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吵大鬨,當母親在給予紀清荔最好生活保障的同時,就會用犧牲感來拉低自己的地位,給她製造莫名的負罪感。其實她在母親眼裡一直很優秀,隻是在給她最好照顧的同時忘了精神交流也很重要,所以她從未在母親口中聽到過愛和誇獎。
上一秒討厭的想要逃離這個家,但下一秒又會因為母親的養育之恩而心軟。
“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季卿晏透過火光看著她,他一直都不認為紀清荔是脆弱的,隻是小時候的遭遇使她擁有比常人更敏感的情感,也就擁有比常人更容易察覺到痛感的神經。
她知道困難有千萬種解法,但她身邊似乎就缺了給她方向的人。
紀清荔又打了一個電話回來,眾人目光如炬的看著,等著她說接下來要說的話,“我需要把我目前手頭的財產轉出去,我說的是所有,我隻拿流動資金。”
她信得過這群人,無條件的。
然後她走到南莞顏和付子昂身邊,“我認為演出服可以換一種材質,嗯……就是在台上看著更飄渺的材質。”
不遠處,龔語蓉和柯元霜同時紅了眼眶,碰了碰酒杯,呼出了那口哽在喉頭好久的氣。
南莞顏擁抱著紀清荔,付子昂將兩人都環住,好久好久,都沒有要鬆開。
眾人應和紀清荔的請求,你一嘴我一嘴的幫她出謀劃策,甚至給她詳細舉例了需要規避的可能和不可能發生的事,要她和母親好好談一次,該說什麼話術都事無巨細的給她組織好語言。
伊桑抹了把臉,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他說,“你們這群人真的很神奇。”
眸子一雙雙的對準他,而他張著嘴,卻不知道哪裡開始說起。
這時榮昭從他身後走過來,彎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我們看不得遺憾,又太想彼此都幸福,所以當困難來臨,我們都會為彼此操心,都會橫插一腳。”
是了,就是這樣。
一開始他不明白,家庭矛盾是紀清荔的事情,要乾什麼不乾什麼都是她自己說了才算,輪不到彆人勸說和指手畫腳……直到榮昭說完這番話,他自己也突然有想插一腳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