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釉秦燼!
青鳥沒想到皇帝送來的竟是這麼不值錢的東西,臉色頗有些難看“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嫌咱們給的東西少?拿這參須打太後您的臉?”
太後瞥了她一眼,雖然這丫頭是在為她鳴不平,可多少有些目光短淺了。
她正打算教導兩句,另一道頗有些綿軟的聲音忽然響起來“奴婢倒是覺得,皇上嫌少也比將東西退回來的好。”
太後嘴邊的話一頓,扭頭看了過去,就見姚黃端著藥進來了,雖然說了一番頗合她心意的話,臉上卻沒有半分討好之類的情緒,仿佛隻是隨口那麼一說。
青鳥的臉色卻立刻變了,這丫頭淩晨時候就在太後跟前晃,現在又來和她唱反調,這是要搶她的風頭?
她十分惱怒“主子麵前,有你說話的份?你在內侍省就學了這種規矩?!”
她怎麼看姚黃怎麼不順眼,極想借題發揮將人攆出去,太後卻咳了一聲“好了,哀家也不是嚴苛的人,不必多計較。”
青鳥一口氣哽在喉間,臉色比之方才更難看了,好在太後隨即便歎了口氣,“但青鳥也沒說錯,這丫頭確實沒規矩了些,以後就不要在殿內伺候了,去外頭灑掃吧。”
青鳥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太後還是偏向她的,她目光有些挑釁地落在了姚黃身上,想和她鬥?一個伺候茶水的二等宮婢,也配?!
姚黃臉上卻沒有半分怨懟,明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也沒有絲毫回擊的意思,俯身謝恩後便退了下去。
青鳥是荀家送進宮的人,太後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怎麼都會回護幾分,會被責備在她意料之中,但有什麼關係呢?記住網址42.
反正太後也沒把她攆出去。
青鳥對她的心思一無所知,見人走了連忙撿起了剛才的話茬,想著再批判一下皇帝好在太後麵前表表忠心,卻不想還沒開口,就見太後擺了擺手“你也下去吧。”
青鳥一愣,太後顯然是遇見了事情,這種時候不留人商量,反而要她下去?
她心裡有些不安,卻不敢多言,遲疑片刻還是應了一聲“是。”
太後瞥了眼她帶著猶豫的背影,心裡一歎,這丫頭以前看著還是個好的,可秦嬤嬤一沒,這長信宮裡沒人壓著她了,她便有些驕縱起來,做事都不動腦子了。
姚黃那句話沒說錯,皇帝肯和她議價的確比直接拒絕來得好,這也是她為什麼賞了玉春的原因。
荀玉書現在不能出事,甚至於連他廢了的消息都不能傳出去,否則荀家嫡係會立刻失去對旁支的掌控,屆時整個荀家就會變成一盤散沙。
亂了的荀家,還有資格成為大周權勢的爭奪者嗎?
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荀玉書。
可晉王是正經的龍子皇孫,就這麼被人打死了,宗親哪怕不在乎那個孩子,也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而死咬著不妨,所以想保住荀玉書,她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條是立刻聯合王家,趁著皇帝與蕭竇兩家鬥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在他背後狠狠捅上一刀,然後除了宗親,徹底推翻殷氏的天下。
可王沿的女兒是唯一一個懷有身孕的後妃,隻要誕下皇子,天下唾手可得,他不可能冒著要和荀家共分天下的風險來和她聯手,甚至極有可能反咬她一口,徹底將荀家推上死路。
這條路是行不通的,那她就隻剩下了另外一條可走,向皇帝低頭。
太後想著靠在床頭歎了口氣,心口憋悶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先是喪弟,又是喪子,連唯一的親侄子都廢了,連番打擊,讓她短短一夜就仿佛蒼老了十歲。
可她還是掙紮著讓人取了紙筆來,趁著皇帝願意和她談,她還是儘早表現出誠意吧。
可寫到一半她又頓住了,事情當真如此湊巧嗎?怎麼就在她要幫蕭竇兩家的時候,晉王和荀玉書出事了呢?
皇帝身為最大的得益者,此事可能和他無關嗎?
她再沒能落筆,倒是開口喊了人“那狗奴才可審問清楚了?究竟是何人攛掇晉王離宮的?”
她說的是晉王的貼身奴才,也是今日淩晨來稟報噩耗的那個內侍。
當時她雖然因為太過悲痛而暈了過去,可一醒來就將晉王身邊的人全都羈押了,交由宮正司嚴加審問。
原本這些人是要由內侍省那邊審的,可現在的內侍省全是皇帝的人,她信不過,隻能退而求其次。
剛退下的青鳥又湊了過來“回太後,所有人都是一個說辭,說是殿下看了話本,對上頭的名妓優伶很是感興趣,便出宮去尋了樂子。”
“胡說!”
太後勃然大怒,抬手就摔了炕桌,“他才十三歲,知道什麼是名妓?”
青鳥被散落的筆墨紙硯砸了一身,也不敢叫疼,心裡卻有些發苦,她猶豫片刻才開口“奴婢不敢妄言,那些奴才們都說,說……”
“說什麼?”
“說殿下幾個月前就通了人事!”
青鳥一咬牙才說出口,因為羞恥臉上火辣辣的燙,可既然開了頭,她索性閉著眼一股腦的說完了,“殿下身邊的宮女,說是都被破了身。”
太後一愣,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幾個月前?”
她腦袋嗡嗡的響,荀玉書是個不務正業,隻知道女人的混賬,怎麼晉王小小年紀也是如此?
她猶自不甘心“派人把晉王身邊的人都查驗一遍,快去!”
青鳥不敢怠慢,匆匆指了幾個懂事的嬤嬤去了宮正司查驗,等人回來時,臉色都很不好看。
“回太後,殿下身邊的宮女的確都不是完璧之身。”
荀太後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如此說來,這件事當真隻是一個意外,可是若是意外,她要如何解心裡的氣?
她狠狠一拍桌子“這些賤婢,晉王才十三歲,她們竟敢勾引他!都給哀家杖斃!”
青鳥一愣,她其實猜到了太後必定會有這種舉動,不管錯是不是真的在宮女身上,太後需要的隻是有人來承擔她的怒火,可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很尋常的事情,她竟莫名地心裡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