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最好最清淨的雅間。”
小二立刻殷勤起來,引著他們上了二樓“幾位客官請,不是小人和您吹,咱們這茶樓可是有揚州最好的茶。”
謝蘊並不關心這個,瞧見這雅間裡隔著一張羅漢床便點了點頭,她隻是想找個地方讓殷稷歇一歇。
“要一壺太平猴魁,茶點你看著上吧,快一些,送上來就不要再來打擾。”
謝蘊說著摸出一錠銀子擱在桌子上。
小二連忙接過,彎腰退了下去。
鐘白輕輕頂了一下殷稷,小聲嘀咕“謝姑娘心裡隻有您啊,問都不問一句我吃什麼。”
他本以為這樣的調侃會讓殷稷高興一些——他雖然有些粗心大意,可也看出來了殷稷這幾天心情並不好——然而對方不但沒有如他所願高興起來,甚至原本還算平和的目光都暗了一下。
殷稷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高興的。
他甚至都分不清楚謝蘊記得這些是因為想記得,還是被他拿宮規逼著,不得不記住的。
“你安靜一會兒吧。”
鐘白一噎,很不服氣,他這次真的沒說幾句話,怎麼就被嫌棄了?
“皇上,您怎麼……”
“是我思慮不周,鐘統領喜歡什麼,我再去點吧。”
“彆彆彆,哪敢勞動姑娘你,我就是隨口一說,我吃啥都行……外頭可真熱鬨。”
他說著走到窗邊,垂眼往底下看,這裡比剛才在街上時看得更真切,那熱鬨來處也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座三進的大宅子,院門開在臨街,門口立著兩尊石獅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門口張燈結彩的,的確有賓客盈門,卻不是辦喜事的樣子。
“乾什麼呢,這麼熱鬨?”
沒有人理會他的疑問,謝蘊抬手給殷稷揉捏太陽穴“皇上去榻上躺一躺吧,等休息好了我們就回去。”
殷稷這才反應過來她為什麼要這個雅間,本該是感動的,心口卻莫名的疼了一下,他沒再言語,也不願意浪費謝蘊的好意,便抬腳走了過去。
剛坐下小二就送了茶點進來,鐘白順嘴問了一句,店小二卻來了精神“那是宋大善人家,這可是個好人呐,自己吃穿用度都舍不得,卻救濟了不少災民,今天是他兒子弱冠禮,所以受過他恩惠的人都去觀禮了,聽說知府大人都會來……”
他壓低聲音道“客人應該是知道皇上來揚州了吧,聽說他一路上獎賞了不少對百姓有恩的大人物呢,說不定這宋大善人的事也能傳到皇上耳朵裡,這要是被賞賜些什麼東西,那可是光宗耀祖了。”
鐘白忍不住看了眼殷稷“您要來看看嗎?”
殷稷此行的確是有施恩的目的在,沿路不管是減免賦稅還是賞賜當地名流都是為此,眼下既然遇見了自然不好視而不見。
他起身就要過去,謝蘊心裡一跳,下意識按住了他。
殷稷略有些詫異“怎麼了?”
謝蘊沒能開口,剛才聽見店小二說宋家兒子弱冠的時候她心裡就有股不詳的預感,可又怕是自己想多了,這世上人的數百萬,有幾個相似年紀的辦弱冠禮太正常了。
可,萬一呢?
“謝蘊?”
殷稷奇怪的看了過來,謝蘊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攔,隻好往窗外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並沒有眼熟的麵孔,她這才鬆了手。
“沒什麼,外頭有風,當心著涼。”
殷稷笑了一聲,遠遠地在窗邊看了一眼“的確熱鬨,回頭讓知府帶上船來看看吧。”
鐘白應了一聲,謝蘊連忙上前要關窗“知府來了,彆被認出來。”
殷稷聽話的轉身要回榻上,謝蘊鬆了口氣,可就在窗戶要關上的瞬間一道女聲透過縫隙傳了進來“妾身恭迎知府大人。”
殷稷的腳步驟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