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沒想過竇兢,都不能改變他要滅竇家的事,哪怕竇兢會因此和他反目成仇,他也不得不下這個手。
竇安康卻仿佛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她努力仰起頭,將眼淚忍了回去“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她似是有些忍不住,抬手狠狠擦了兩下眼睛,將本就紅的雙目擦得幾乎要沁血一般才鬆開手,“你放心吧,我不會蠢到和你一個皇帝作對,反正我這個父親和沒有也沒什麼兩樣,我犯不上為了他搭上我自己,但是你……”
她睜著紅腫的眼睛看過來“你若還有幾分良心,日後就請你再也不要踏足長年殿。”
殷稷沒再言語,竇安康也沒等他開口,捂著眼睛跑了出去,卻不過幾步就咳了起來,奶嬤嬤連忙扶住了她,主仆兩人卻誰都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但殷稷仍舊起身將她們往外頭送了送,等看著良妃的儀仗不見了影子,他才折返,卻在看見門口守衛那有些陌生的臉時猛地頓住了腳步。
是了,這裡該換人了。
他怔了很久才抬腳進門,正靠在椅子上平複情緒,薛京就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這是宮外的收尾有結果了?
殷稷強打起精神來“人可抓到了?”
薛京神情緊繃“回皇上,京都司抓捕難民共二百一十七人,擊殺三百二十八人,可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裡,都沒有蕭敕的影子。”
殷稷臉色沉下去,京城就這麼大,眼下城門封鎖,蕭家大勢已去,還能往哪裡藏?
何況這難民人數也和蕭竇兩家的府兵數目對不上,還有三成人不見蹤影,那可是兩百多人,哪裡才能藏得下?
“再找。”
薛京領命而去,殷稷的眉頭卻越皺越緊,人能在哪?
內殿裡傳來落地聲,他被驚得回神連忙抬腳走了進去“謝蘊?”
謝蘊輕輕應了一聲,略有些尷尬“我隻是想喝杯茶。”
卻不小心把杯盞摔了。
殷稷連忙喊人來收拾,又倒了溫茶來給她喝“想喝茶就喊人,宮人這麼多,做什麼要自己來?”
謝蘊微微側了下頭,她也不是故意要逞強,隻是方才好像有口血沒忍住,不知道是不是弄臟了麵紗,她不敢喊,怕把殷稷驚動了,沒想到沒喊人進來的也是他。
“總覺得不至於連口茶也喝不了……”
她將茶盞遮在麵紗下,慢慢啜了一口,將口中殘留的血腥味壓了下去,隨手擦了下杯沿才遞給殷稷,然而一點模糊的血漬還是殘留在了杯口。
殷稷垂眼看著,捏著杯身的手不自覺收緊,卻什麼都沒說“良妃的事不必擔心,趕緊把藥吃了吧,宮外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等你再醒過來,我們就可以去謝家轉轉了。”
謝蘊應了一聲,安康沒事就好,可是——
“我方才好像聽見有人來了?是薛京嗎?人可抓到了?”
“狡兔三窟,沒有那麼快,你不必擔心,我有分寸。”
沒那麼快嗎?可我怎麼覺得該找到了……
謝蘊被攙扶著慢慢躺下,猶豫片刻還是抓住了殷稷的胳膊“有一個地方,你讓人去找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