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理應是什麼都沒了,可危機麵前,誰都是盼著奇跡發生的,隻是這個奇跡,被他們自己打破了。
“這麼說來,除了京北營,就沒有彆的希望了?”
謝蘊極輕地應了一聲,太後沒再言語,臉色卻變幻不定,京北營什麼時候能到誰都不知道,若是她真的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最後結果卻不如人意,那時候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太後,”青鳥忽然上前,“不然咱們回潁川吧,靖安侯總不能追到潁川去。”
太後臉色一沉“住口!哀家是一國太後,豈能棄城而逃?”
青鳥再沒敢言語,可太後卻是訓斥完就心動了,荀家那麼多人不能就這麼死在京城,退回潁川會不會真的是一條生路?
“太後其實可以試一試……”
謝蘊忽然顫巍巍開口,她已然虛弱到了極致,每一個字都是顫的,可就算這樣,那句話還是重重敲在了太後心口,“回潁川的話,雖然屈辱些,可也算是有希望……”
太後不自覺抓緊了帕子,被人猜中心思對她而言是件很難堪的事情,這個女人果然是十分招人討厭,可這種時候她卻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恨她了。
“你當真覺得有可能?”
謝蘊乾嘔了一聲,她已經徹底吐不出血來了,甚至連乾嘔的動作都十分輕微,隻是胸腔起伏了一下,如同尋常人深呼吸時的樣子,可就是這樣細微的動作,卻折磨得她沒了聲息,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隻要你們……再不出潁川……大約是有希望的……”
太後手中的帕子越抓越緊,再不出潁川?
那不就是意味著荀氏一族要被徹底驅逐出朝堂,他們手裡的權勢,地位,尊榮都會被一一奪走?
可再怎麼樣,也比被滅族要來得好。
要不要試一試?
她有些猶豫不決,冷不丁外頭傳來腳步聲,雖然還聽不真切,但來者的身份卻已經十分明確,是殷稷帶領禁軍和內侍撤回來了,若是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她又看了一眼謝蘊,對方仿佛猜到了她的決斷,扶著秀秀遠遠朝她頷首,聲音輕不可聞“太後……保重……”
看著那張徹底凹陷下去的臉頰,太後忽然有些好奇,好奇當年謝家被抄家流放的時候,謝蘊是什麼心情。
“太後,快走吧。”
青鳥催促了一句,自外殿門前看出去,已經能看見人群裡那一抹明黃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誰知道皇帝會不會要拉他們一起死呢?
太後將困惑壓了下去,帶領長信宮眾人轉身就走,這一彆,那個問題她應當是再也沒有機會問謝蘊了。
嘈雜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厚重的地顫卻逐漸逼近,謝蘊被秀秀扶著坐直了身體“什麼時辰了?”
秀秀看了眼天色“寅時了。”
快了,快到時辰了,殷稷,撐住。
她從未如此刻這般盼著時間能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