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泄氣似的歎了一聲,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垂著頭解釋“但是大人喜歡,他每次喊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都很溫柔……我知道那不是給我的,但我還是想多聽一聽……付姑娘,我是不是很沒有出息?”
謝蘊動作一頓,許久才搖了搖頭“沒有,我當初也這樣過。”
井若雲很是驚訝“你嗎?可你看起來……”
她實在很難相信謝蘊也曾和自己一樣卑微的去討好過一個人,她那麼篤定從容,仿佛沒有什麼值得她在意的,就連皇帝,在她麵前都像是變了個人,她也會有這樣不堪的過去嗎?
“自己用心付出過的人,總是難以舍棄的,井姑娘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說實話,等待的過程並不美好,甚至一度會讓人絕望,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不用那麼辛苦,及時放手,其實不難。”
井若雲陷入沉默,謝蘊也沒再多言,就連這些話她其實也不該說的,因為旁人很難聽進去,她是過來人,很理解當時的感受,身在其中,若非痛心徹骨,絕無可能放手。
“井姑娘,多愛護自己一些吧,能讓旁人承受的,就不要委屈自己。”
這是她唯一能給井若雲的忠告了。
對方抬眼看過來,眼底都是懵懂,大約是沒聽懂,謝蘊也不好說得更直白,隻好揭過這茬,攆著人出去了,等房門合上,她才掏出殷稷留下的竹簡看了起來。
卻是剛看見了“一陽初動”四個字,房門就再次被推開了,井若雲臉色驚慌“付姑娘,宮裡好像出事了。”
謝蘊匆忙將竹簡合上,殷稷不在宮裡,能出什麼事?
“怎麼了?”
“聽說是含章殿那邊忽然衝進去了一批禁軍,將莊妃給下獄了,當時好像王夫人也在,也被一起抓了起來,王家現在都亂成一鍋粥了,王大人剛才找上門來見大人,說現在就要去追鑾駕討個說法。”
謝蘊很是驚訝,莊妃被下獄了?怎麼這麼突然?
她忽然反應過來這次的變故,莫不是殷稷是察覺到了王家暗中的動作,所以才將她送到這裡來?
那王惜奴是做了什麼?殷稷明明還想留著她做餌,逼著王家自己將那些藏得極深的底牌吐出來的。
“祁大人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隨他一起去追鑾駕。”
“我不去了,”謝蘊眼底閃過暗光,很是有憂患意識,“有時候人會狗急跳牆,我若是出去,可就說不得是求見還是威脅了。”
井若雲眼底都是茫然“什麼求見,什麼威脅……”
“無關緊要,”謝蘊見她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也沒有解釋,“勞煩你轉告祁大人一句,他是臣子,再怎麼為國為民,也要認清自己的身份,莫要插手太過。”
井若雲仍舊沒聽懂,卻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眼底都是驚歎,以往她隻覺得祁大人說話高深莫測,聽得人雲裡霧裡,原來這位付姑娘也能那麼說話。
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啊。
她揣著這份感慨,小跑著去尋了祁硯,對方正牽著馬立在門前等著,見她來連忙迎了上來“如何?”
井若雲搖著頭,將謝蘊說的話轉告給了祁硯,對方的臉色立刻就難看了下去,顯然是聽懂了。
“大人,付姑娘什麼意思啊?您什麼身份?”
祁硯黑著臉翻身上馬,大約是對謝蘊很失望,連帶著對井若雲的態度也冷淡起來“和你無關。”
他催馬就要走,可很快又折返回來“我讓你說的話你是不是還沒有告訴她?”
井若雲指尖一蜷,她其實想說的,可每次要開口的時候,就能瞧見皇帝不一樣的樣子,她在尋常男人身上都瞧不見幾次那樣的尊重和在意,實在很難開口。
“阿雲,”祁硯歎息一聲,“你是怕她離開皇帝後會來我身邊嗎?這個你不用擔心,她對我並無……”
“我不是,”井若雲錯愕地抬頭朝他看過去,眼底帶著受傷,她沒想到祁硯會這麼看她,“我第一次去宮裡找她,的確是怕她會來祁家讓我無處可去,可是她幫我那麼多回,我怎麼還會這麼卑鄙?我隻是覺得皇上真的對她很好,我沒有想害她……”
祁硯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低聲道了句歉“我沒有彆的意思,但你和付姑娘都被皇上騙了,他和當年已經不一樣了,這次的事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為他生育過子嗣的後妃他都能沒有理由地說抓就抓,何況付姑娘一個無名無分的人?告訴她,才是幫她。”
井若雲心思有些亂,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