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卻遲遲沒有喊進,謝蘊已經睡下了,他正在給人蓋被子,讓他失望的是他撕好的床帳子不見了影子,謝蘊腳踝上空空蕩蕩的。
他看著十分不安心,可猶豫許久都還是沒勇氣再給她係一根,他也知道那樣不妥,這不是宮裡,謝蘊的身份也不再隻是一個宮人,豐州城的內務她少不得要插手,那副樣子像什麼話?
大約就是顧及到這一點,這次謝蘊才生氣他不知輕重。
“不係了還不行嗎?”
他嘀咕一句,在謝蘊腳踝上揉了兩把才出去見人,兩人窩在外殿做賊似的說話“朕有道密旨,讓清明司的人親自去傳,此事關係重大,絕不能出岔子。”
鄭寅連忙應聲“是,臣明白了。”
他轉身要退下,殷稷卻再次喊住了他“那個怪物,不用看守得太嚴密。”
這說的是活下來的呼德兄弟中的兄長,那兩人在蠻兵中地位極高,他不能白白浪費他們的身份。
鄭寅一愣,皇帝這話什麼意思?是要放那人走嗎?
他雖然沒跟著殷稷上戰場,可收押那人的活卻是自己帶著清明司的人做的,受了重傷還那般凶猛,若是此人逃脫,無異於放虎歸山。
可清明司素來是皇帝的刀,皇帝的話他們從不懷疑,哪怕知道後果可能會很可怕,可鄭寅還是問都沒問一句就答應了下來,隨即躬身退了下去。
殷稷搓了下指腹,神情逐漸冷沉,楚鎮盤踞豐州多年,當真把人手都帶走了嗎?
今天晚上就看看這城裡太不太平吧。
一聲含糊不清的低吟響起,殷稷瞬間回神,抬腳進了房,謝蘊在床榻上蜷縮成了一團,這豐州城的氣候她顯然並不適應,哪怕屋子裡點了炭盆也還是冷得發抖。
蔡添喜原本還想多點一個,卻被謝蘊拒絕了,物資匱乏之下,她做不到和將士們同甘共苦,可也不能太過享樂。
殷稷眯了眯眼睛,吩咐蔡添喜將僅有的一個炭盆也撤了,隨即脫了衣裳鑽了進去。
察覺到涼意,睡夢中的人不自覺朝熱源靠近,殷稷張開胳膊摟住她“這是你自己過來的,那就說明你不生氣了。”
他將人緊緊箍在懷裡,滿足地歎了口氣,合眼睡了過去,卻是不過一個時辰就被噩夢驚醒了,他連忙摸了摸身邊的人,確定人還安安穩穩地在自己懷裡,這才鬆了口氣。
他方才也夢見自己醒了,可床榻上卻隻有他一個人,另一個本該在的人怎麼找都找不到。
“殷時這個混賬。”
他罵了一句,那個王八蛋一定就是想讓他提心吊膽的睡不著覺,他才不會上當,他扯過腰帶將兩人的手係在一起,這才再次睡了過去。
外頭卻熱鬨了起來,街上忽然有大片房屋著了火,睡夢中的將士和百姓都被驚醒,紛紛趕去救火,場麵十分混亂。
鄭寅正在豐州府衙的地牢裡審問呼德,聽見這動靜就帶人衝了出去,臨走前給留下看守的兩個暗吏遞了個眼色,對方會意地點點頭,裝模作樣繼續審問,可在呼德掙脫鎖鏈逃跑時,兩人卻連邊都沒湊,直接原地裝死,等人走了,他們才跟了上去。
呼德似是對豐州並不熟悉,出了地牢一路橫衝直撞,竟像是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好在有人放了煙花為他指路,可看見煙花的不隻是呼德一個人,城裡的兵士也被引了過去,將呼德密密麻麻圍了起來。
鄭寅躲在暗處看著,眉頭緊緊擰了起來“情況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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