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乾什麼的?有話趕緊說!”
他不耐煩的嗬斥一句,想著說完趕緊攆人走,然而鐘青卻看見了兩丈遠外的謝蘊,當即往後退了一步“早上沒吵完,現在繼續?”
他也不是真的很想看夫妻兩人吵架,但這趕上了,也是沒辦法。
他又退了一步,擺足了給人騰地方的架勢。
殷稷氣得想給他一腳,這混賬東西,戳在這裡他要怎麼開口說搬回去?萬一謝蘊沒消氣,真的拒絕了,他多少都是有點丟人的。
不能冒險。
他瞄了謝蘊一眼,滿臉都是可惜,一口牙咬了又咬才忍住這口惡氣“你胡說什麼?朕是聽說玉春回來了,過去看看情況。”
謝蘊心裡一歎,殷稷這大約是還沒有放棄要承諾的事,暫時先不提了,免得又要吵起來“我正是為此事而來,行宮現在有些不方便,去關宅談吧。”
去關宅?
雖說想要出口的話沒能說出口,但至少還能多呆一會兒,興許就能找到機會。
“也好。”
他應了一聲,朝鐘青伸了伸手,鐘青連忙將馬牽了過來,等殷稷上了馬背,他正打算也爬上去,肩膀卻被踩了一腳“你就給我跑著回去吧。”
話音落下,殷稷看了謝蘊一眼,隨即一抖韁繩走了,謝蘊也催馬跟了上去。
寬敞的大街上隻剩了鐘青一個人孤零零的戳著,他看了眼越走越遠的兩人,連忙抬腳追上去“皇上,彆把我一個人丟下啊……”
可惜沒有馬匹為他停留,倒是馬蹄濺起的灰塵撲了他一臉,他被嗆的連聲咳嗽,等再抬頭的時候,已經連馬屁股都看不見了。
“嘖……”
他無奈地歎了一聲,認命的邁開腿往關宅小跑著去了,等到地方的時候,謝濟已經到了,謝蘊正在說玉春帶回來的東西,隻是將藥引二字隱去了。
“唐姑娘已經看過了,的確是沾有疫病的老鼠血,我想著可以將計就計,若是豐州城出事,他們必定會攻城。”
鐘青扶著門框喘氣“謝,謝姑娘,上次偷襲,逆黨損失慘重,糧草輜重有八成都被我們繳獲了,他們就算想攻城,怕是也有心無力。”
“越是如此,他們越會中計,”殷稷緩聲開口,“窮途末路時出現了一絲生機,就算楚鎮能看出來有問題,可那麼多蠻兵能看出來嗎?眾意不可違,楚鎮隻能出兵。”
話音落下,他側頭看了眼謝蘊,可惜對方在看地圖,並沒有注意到。
“臣忽然想起來,”鐘青神情凝重,“楚鎮在大周,是不是還有內應?”
“是,”殷稷臉色沉了沉,為了查清楚這件事,他可是折了不少清明司的人手進去,“已經確定了,就在滇南。”
謝濟對此倒是並不驚訝,當年他們流放滇南時就察覺的了不對勁,隻是有一點他不明白——
“滇南的確土壤肥沃,也十分隱蔽,可距離北地太遠了,為什麼會選在那裡?”
謝蘊鋪展開地圖,指尖劃過蘭陵,琅峫,潁川和扶風四處,一條鮮明的分界線出現在地圖上,“他們不是想選這裡,是沒得選。”
四大世家盤踞了青州,冀州和漢中,將大周土地懶腰截成兩段,並以各家祖籍為中心,往外圍擴展,田產,礦產,糧食布匹生意遍及大周,楚鎮想不動聲色的為自己備下後路,就隻能選一個四大世家都看不上的地方,滇南。
但小小一個滇南,想要填滿那麼多蠻部的胃口是絕不可能的,所以應當是又出了什麼變故,讓他們得了新的幫手。
她看了謝濟一眼,對方也正在看她,在這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裡,謝蘊想起來在協助謝家逃離滇南的時候,謝淮安曾帶給她一個消息,滇南出現過蕭家人的影子。
當時她還以為是私人恩怨,現在想來,才意識到自己竟錯過了這麼重要的線索。
“所以現在想要逼他們出來,就必須阻斷滇南通往北地的路。”
謝濟一語中的,殷稷想起來自己有張大周的堪輿圖,抬手示意眾人等一等,轉身進內室去尋,可惜東西太多,宮人雖然都一一安置下了,他卻並不知道在哪裡,正無頭蒼蠅似的亂翻,一隻手就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