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類和邪物的天賦,都是單一的。
即便到了邪神這個級彆,也有自己擅長的領域。
莫喜作為一個純種的人類,按理來說不應該同時掌握兩種能力。
莫喜沉默了很久,就在蘇堇以為他打算裝死到底時,他忽然開了口:
“第三個問題最好回答,我就先回答這個吧。”
蘇堇朝他挑眉,“不要說謊哦,我能看得出來的。”
聞言,莫喜又沉默了片刻。
他那副認真的表情差點把蘇堇逗笑,就連善良的溫醫生都忍不住在旁邊半開玩笑地抱怨:
“不會吧,你剛才真的想騙我們啊?思考這麼久,是在準備一個更完善的謊言嗎?”
莫喜的耳根有些發紅,他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
“不是的,我隻是在想,我該怎麼說才能讓你們相信我說的是真話。”
“把真話說出來,我就會相信你,無論那聽上去有多荒唐和不可思議。”蘇堇的語氣變得意味深長,“相反,隻要你說的是假話,無論那聽上去有多真實可信,我都一個字也不會信。我真的能聽出來,這可不是在嚇唬你。”
莫喜被她的口吻震住了,不再遲疑地說:
“我出生的這個小鎮在幾十年前隻是一個漁村,所以這裡的鎮民祖上其實都有血緣關係。這麼多代傳承下來,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擁有特殊的能力。”
溫晗對他說的情況很感興趣,見他停下來便接話道:
“所以這一代年輕人裡,最有天賦的人是你?”
晨曦組織做過人類天賦者的研究,發現天賦的誕生不僅僅源於血緣,大多數天賦者都是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突然基因突變。
但像這種家族遺傳的情況,也有很多例子。
隻是按照規律,通過家族遺傳的天賦是越到後代越稀薄,可莫喜身上的天賦卻很強大,這讓溫晗忍不住好奇,他的家族祖上究竟該有多麼強悍的力量?
為什麼在世界各地收集數據的晨曦組織,卻錯過了海濱小鎮的這些案例?
莫喜的眼裡卻沒有驕傲,隻有深深的悲傷:
“不,我沒有什麼天賦,我隻是被選中的那個人。”
溫晗不解道,“被選中是什麼意思?”
莫喜扯動嘴角,露出一個陰暗的笑容:
“鎮上所有天賦者的能力都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要通過獻祭其他人來汲取力量。
我就是通過吸取彆人的精神力,得到了兩種能力。一個是分裂意識製造幻象般的分身,另一個就是屏蔽他人的意識入侵——也就是你們說的精神汙染。”
溫晗驚訝到聲音都變了調,“能通過獻祭來汲取力量的應該隻有邪神才對,難道你打算告訴我們,你也是一個邪神?”
如果不是莫喜的眼神實在清醒,她都要懷疑他是得妄想症,或是被剛才的精神汙染傷到腦子了。
她有些無助地看向一直很安靜的蘇堇,低聲道:
“小蘇,你聽到他在說什麼嗎?”
蘇堇很淡定地點頭,“我能感覺到他沒有說謊,這就是他理解的事實。但我猜測這個小鎮一直以來流行的習俗不是我們定義的獻祭,更準確的說法是,奪舍。”
溫晗的神情變得沉重。
她明白蘇堇的意思,根據晨曦組織的調查,民間有很多邪術,難以解釋這些邪術的起源究竟是什麼,它們的威力往往也並不強大,甚至可以被忽略不計。
但“奪舍”不一樣,這是民間邪術裡最邪門的一種。
這種邪術往往是幫助離體的生魂去奪取彆人的身體,但能被爭奪的不隻是身體。
也包括壽命、運氣,靈魂裡的力量——也就是精神力。
普通人類的精神力都在一個穩定的閾值範圍裡上下波動,有些人的精神力弱一些,有些人的強一些。
精神力過弱的人會呈現出自閉症的狀態,強一些的人往往擁有通靈的天賦,但如果得不到正確的引導就會瘋癲。
瘋子的精神力要超出普通人,但又是極不穩定的狀態,因此最容易被奪走。
以前就出現過這樣的案例,有走了邪路的民間術士為了加強自己的天賦,故意挑了一家收治精神病人的療養院下手,奪取病患們的精神力為己用。
但和信徒自願向邪神獻出自身靈魂,或是強迫彆人成為祭品不同,邪神的精神力是遠超出人類的強大,自然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榨乾祭品。
而這種人類奪取同胞精神力的邪術非常容易失敗,人類的體質本來就想對脆弱,不適合成為吞噬者。
施展邪術的人在奪取了他人的精神力後,會立刻受到他人意識的瘋狂攻擊,在嘗遍了精神撕裂的痛苦後喪失理智,也徹底淪為瘋子。
可是莫喜看上去,雖然陰沉喪氣了些,卻不像瘋子。
“現在,讓我來回答第一個問題吧。”
莫喜垂著眼眸,看著腳底的沙灘,過於規律的海浪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岸邊,那種迷惑人心的聲音在他聽起來卻是異常熟悉,熟悉到他一聽見就膩到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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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科爾努諾斯降臨後,這個小鎮才變成這幅樣子。在暗夜會沒來之前,這裡就不正常。”
他的聲音有幾分低啞,帶著說不出的複雜感情:
“我們的曆代村長都是莫氏的族長,他最重要的職權,就是掌管獻祭的事。每一代的村長都要在任期內成功組織一場‘獻祭’,他會根據族內流傳下的家規,在鎮民中挑選出祭品,和要被造出的神。”
獻祭,造神?
蘇堇和溫晗對視了一眼。
這個看著淳樸無害的海濱小鎮,居然流傳著這樣瘋狂的習俗?
“我不知道村長們到底用了什麼辦法,但他們能夠讓祭品生病。
那些被選中的鎮民身上出現的病症都不相同,比起身體上的疼痛,他們更多是在病在了心裡。我聽過鎮子上的老人說,每個祭品得的疾病都是根據他們的性格和所犯下的罪行,量身打造而成的。
這些得了病的祭品一開始會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他們拚命地求診吃藥想要痊愈,卻始終無藥可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病情一日重過一日。
這種情況下祭品很快就會發瘋,而這正是鎮長想要看到的。
他要的就是這些人變成瘋子,他說瘋癲的靈魂有更強大的力量,被造出來的神也會更加強大。”
聽到這裡,蘇堇提出疑問:
“那這些被選中的祭品為什麼不反抗?”
這也是溫晗覺得奇怪的地方。
人們在生病的時候會求助於醫生,但如果他們發現任何醫生和藥物都救不了他們,就會很自然地陷入到絕望的情緒裡。
有些人就會在這種狀態下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遷怒於無辜的人,甚至是去攻擊努力醫治他們卻無能為力的醫生。
更彆說鎮上的這些病人,是被鎮長害成了這樣。
他們是始終不知情嗎?
就算獻祭是鎮上隻有少數人才能得知的秘密,可這種環境封閉的小地方,家家戶戶都彼此認識,這個曆代流傳的秘密不可能不走漏風聲,又是一群人同時生病,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