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打算繼續前行的時候,再一次發生變故。
個骨瘦如柴的男人,不知道如何掙脫了守城兵的束縛,手持著不知道哪裡撿來的卷了刃,生了鏽的尖刀。
一邊大喊著“狗皇帝,拿命來!”
一邊跌跌撞撞的朝著最前方那架最華麗的馬車衝去。
眼裡都是決絕和驚天的恨意。
然而他們都隻是普通的百姓,光憑著一腔熱血,滿心憤懣,在全副武裝的禁衛軍麵前,脆弱的如同初生的嬰兒,全無任何威脅。
然而他們這一行為卻惹怒了一大早從美人被窩裡爬出來的老皇帝。
結果可想而知,皇帝的行程不會因為這小小的插曲而取消,等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遠,城門處的血腥味兒還在蔓延。
這讓排隊進出城門的人,無不噤若寒蟬,卻也心生悲涼,暗暗在心中感歎一聲世道艱難。
幾個長嘴的婆子,有心跟身邊的人抱怨幾句,可看到那些血染衣襟的士兵,無意掃過來的一個眼神,立馬又閉緊嘴巴,腳下那三寸金蓮都倒騰的更快了幾分,再也沒有彆的心思,隻想快點遠離這死亡之地。
人群中幾個頭戴鬥笠的人,默默的又往下壓了壓帽沿,將眼中那瘋狂湧動殺意儘數藏在帽沿之下,快步出城,追著那一行華麗的車架而去。
明覺山在城外五十餘裡的地方,從東城門出來也就一個多時辰的路程,若是快馬加鞭,也就半個時辰。
然而皇帝的車隊出了城之後,並沒有想象的那般極速前行,一方麵車上都是貴人,尤其是女眷,身嬌肉貴的,經不起顛簸;另一方麵不知為何,平時被粉飾很好的京郊,不知何時竟然冒出一群群的流民。
流民雖然分散,但長期的顛沛流離,忍饑挨餓,讓他們對皇權的畏懼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怨和恨。
他們什麼也不做,就那麼無力的癱在路邊,不吵不鬨,甚至都沒有可憐巴巴的乞討,就睜著那雙滿是風霜苦楚的眼睛,空洞無望的看著行駛過去的一輛輛車,一個個人。
那些貴人們也不知是出於什心理,掀起簾子的手有些遲疑,有那些原本看風景的,這會兒也心虛將簾子放下,車廂裡一時間都很安靜。
大概隻有走在最前麵那輛最豪華的車裡,依然笑語不斷,還時不時伴著一兩聲女子矯揉造作的嬌喘淺吟。
禁衛軍大統領屠熊和守城軍統領衛誠如今已經是冷汗涔涔了。
卻也有些慶幸,還好有那幾隻妖精勾著皇帝的注意力,否則他們兩個怕是要脫層皮。
其實他們很清楚今天這事不對,要說背後沒人推動,鬼都不信。不說護城軍每日晨起日暮都要巡邏驅趕,就說今天一早,禁衛軍的先遣隊也是早於隊伍半個時辰出發,在前麵探路清除危險的。
所以這些人到底藏在哪裡了,是怎麼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出現的。
因為路上一波波流民的乾擾,時不時解決個悍不畏死的,到底還是耽誤了一些時辰,到山腳下的時候,就比預計晚了小半個時辰。
皇帝下車時,臉上還是多少有些陰沉的,若不是今日要去拜佛祈福,不易造殺孽,這一路,他們就要趟著血海過來了。
明覺山不算高,也不算陡,漫山遍野的紅楓,秋高氣爽的時節,沿著林間石階漫步而上,走走停停也就兩個時辰便可登頂。
一群貴人,平日裡不是汲汲營營,到處拉幫結拜,爭權奪利,就是守著深閨內院,與一群鶯鶯燕燕勾心鬥角,或以淚洗麵,或哀哀嘁嘁。如今行至這山川美景之間,眼界寬闊,心思都明亮幾分,不知不覺就到了山頂,竟然也沒有感覺有多累。
還有那年齡小一些的,更是很少被允許出門遊玩,難得正大光明的出來,自是興奮的蹦蹦跳跳,哪裡還記得疲憊為何物?一看到了山頂,還隱隱有些自豪。
說是登頂卻也不是,明覺山分前後山,明覺寺在前山,依崖而建,大雄寶殿之後有一處特彆大的平台,名曰觀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