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兒聞言,望見神像莊嚴肅穆,不免敬意頓生,正欲起身叩拜,卻聽見廟門“呀”的這麼一聲響,就好像是有人進來了。
騎頭兒也是頗為警覺呀,急忙抽刀在手,就要上前查看端的,卻被那老僧阻住,回頭隻輕拍了兩掌,便有“嘚嘚”的木屐聲傳來。
須臾間一陣馥鬱馨香飄至,竟有一個女尼就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這個女妮,她一身白衣素淨,雙眉帶感,眼送秋波,麵賽桃花,脖頸如玉,酥胸半掩,端的有傾國傾城之姿,閉月羞花之貌。
手中拖著一個紅漆盤兒,上麵放著三個茶盞,飄飄萬福,將托盤放於地上。
騎頭兒畢竟是山野中人,閒常也曾尋花問柳,卻何嘗見過此等美色,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隻是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婦人看。
女妮被他看得兩頰緋紅,急忙斂了衣袖,款動金蓮,走入後殿去了。
那老和尚見騎頭兒兀自朝後殿看個不休,隻得乾咳一聲道
“施主,賤內已經獻得茶來,不妨多飲一杯如何呀?”
騎頭兒被他說動了心事,不免也有些尷尬,急忙收回眼神,低頭捧起茶盞,啜飲。
麻三兒卻甚覺稀奇,不免問道
“老師傅,您方才所說的賤內,可是戲言否?”
那老僧尚未搭言,騎頭兒卻搶先說道
“嗨,你小子少見多怪,此等關外,入了冬便是大雪封山,閒常人都難以存活,想這位師傅必是與這妙人兒搭夥過日子的,你何必追問詳情。”
那老僧聞言,又是淡然一笑道
“這位施主隻是口快,想我自幼便男生女相,被雙親送入那白衣庵中出家,曾與諸位師姐、師妹親如手足。
可不想長成之後,卻被庵主霸占,夜夜尋歡,生不如死。
好在天理昭彰,那一日,那老死鬼外出尋歡,卻被一山賊殺害。
那山賊尋至庵中,見到許多美色,便強行無理。我等俱是手無縛雞之力,哪裡是他的對手,幾天中被接連弄殺了幾個,餘者不免惶惶,便趁著他吃醉了酒,用一段白綾將之吊死,又恐官府追究,便棄了白衣庵,各奔東西。
這個小師妹因無處投奔,便與我逃到此間,打理了這間廟宇,同住在此,卻也是相互清白,並無苟且之事啊。”
三個人正自講論,卻忽見一個後生在殿邊探頭探腦的向裡邊兒張望,麻三兒好不乖覺,見事有蹊蹺,當即拔刀在手,幾步跨到殿邊,就將那個後生揪住,扯進殿來。
那個後生吃了一驚,本待要走,卻耐不住麻三兒鐵鉗一般的兩手,隻得乖乖的站立一旁,兩腿卻是顫抖個不住。
騎頭兒見狀甚覺奇怪呀,便開言恫嚇道
“大膽賊子,此時不在家中過夜,卻跑到此廟中,端的何為?還不從實召來,否則爺爺手裡的刀可不長眼睛。”
那個後生被他的聲音嚇破了膽,急忙顫巍巍的答道
“小的被人踢壞了後股,端的是坐下不得。”
麻三兒聞言,急忙將他扯轉身觀看,但見他後腿青紫,卻正是自己踢鬼的位置,不免恍然大悟道
“好賊子,竟敢裝神弄鬼,逃至此間,須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現今便宰了你,也免了過往行人之苦。”
說罷,便要掄刀剁去。恰在此時,那名女妮忽然衝進殿內,一把抱住那後生道
“誰人若敢傷害我的孩兒,我便與他拚了。”
一旁的騎頭兒那是看了個滿眼呐,不覺氣衝鬥牛,揚臂大叫道
“呔,好個奸夫淫婦啊。
你等遁入空門,卻乾出此等的勾當,倘若傳將出去,豈不被天下人恥笑啊?
依我之見,倒不如就此一刀殺了,免得傳揚出去,叫他人笑我等關外之人都是不知禮法的蠻子。”
說完,他便抽出雪亮的鋼刀,就要摟頭剁下。
那名老僧,早已瞧出騎頭兒乃是傲骨迎風的江湖好漢,急忙躬身跪下,合掌拜道
“此事都是老僧一時糊塗,隻是在此間久了,不曾識得禮法,卻叫好漢一語點破,猶如醍醐灌頂,追悔不及。
倘能留我三人性命,必將深自悔悟,潛心修行,就是過得千百年也不敢忘了英雄的大恩大德呀。”
騎頭兒見那老僧說的淒苦,便消了無名之火,卻忽而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