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歲,正是好年紀啊。”歐陽長鴻喝了一口酒,笑著對張經天道,“你完全可以乾得像以前一樣好。”
張經天望著這位以前的老董事長,他覺得歐陽長鴻這幾年變化不大,幾乎看不出他有蒼老的痕跡。這是個很會保養的人,其實歐陽長鴻在生活上一直都過得有規律,特彆是在飲食上很有節製。
“老大哥,不行啦,老啦!”張經天比歐陽長鴻小著四五歲,從麵貌上看起來比後者略顯蒼老。
“李顯那裡的工作量不大吧?”
“怎麼說呢,”張經天吃了口菜,笑道:“李顯對我還是很尊重的,名義上我現在是天恒的財務總監,並且不用參與馬上要開始的競聘,直接到崗。手下現在有三個年輕人,都是財經大學的高材生,我現在隻負責總的資產事務,那些零碎具體的事務都是他們在乾。”
歐陽長鴻點點頭,張經天在集團財務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做,但到了長慶就有些不受寵,一個是長慶的財務這一塊始終沒能完整建立起來,另外歐陽劍插手財務的事情太多,張經天乾得有些不順手。
“經天,你的事情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長慶那裡阿劍有許多的事情做得不合時宜,另外把你這個大名鼎鼎的財務專家放在長慶那裡也不合身份,這些我也是回來才知道的。”
張經天臉上一紅,他這次下決心要離開長慶,徹底跟長鴻脫離關係,直接原因是歐陽長鴻的那筆投資讓他感覺兩頭為難,但真正的原因還是對於苑陽苑把他安排在長慶做財務老總這件事讓他耿耿於懷。長鴻成立起他就一直在集團做財務副總,後來因為工作出色,業務也是精益求精,博得了董事會的大多數人的認同,升任財務總監後把個長鴻的財務資產這一塊管理得也是滴水不漏。曾經有兩家企業看中了他的本領要高薪請他過去,一來礙於歐陽長鴻的知遇之恩,二來覺得長鴻對自己不薄,所以沒有動心。為此歐陽長鴻對張經天也格外看重,這些年他在集團的待遇隻高不低。
“董事長,您這樣說,經天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離開長慶倒不因為這些。其實無論在集團還是長慶,董事長還有總經理對我都是格外看重的,即便我在長慶任職,但待遇可一點兒也不比原來低。隻是,您也知道,年紀真是大了,另外我姑娘在美國一直在催我過去幫著帶孫子,恰好那段時間身體也不算太好,就辭了。”
“檢查得怎麼樣?現在看上去感覺你的健康還行。”
“讓董事長惦記,去上海做的全麵檢查,結果真是沒什麼大問題,隻是到了這個年紀,一些老年病都找上來啦,什麼高血壓、冠心病之類的,本來呢我想在上海養一段時間就去美國了,哪知道……”
歐陽長鴻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用手指著張經天道:“我聽說了,這個李顯還是很有詭計的,他是讓你上了一個當,對吧。”說完又是一陣笑。
張經天對歐陽長鴻能知道這麼些的細節感到吃驚,他不是在德國嗎,連這個情節都清楚,真是不得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這人愛棋如命,愛棋成癡。人家確實給我個當讓我上,但實在也是自己太愛棋的緣故。為此我姑娘到現在打電話還埋怨呢!”
“李顯眼光很獨到啊,我聽說他在長慶那段時間就經常找你下棋,你們算是棋友了吧?”
張經天一愣,點點頭道:“您知道他在長慶呆過一段時間。他是阿劍的專職司機,但阿劍不喜歡公司新給他買的那台本田,所以他從來也沒坐過李顯的車。李顯整日閒得無聊,聽說我會下棋,就常常找我來戰兩個回合,但他棋藝不精,是我的手下敗將。”
“你的手下敗將這次可把你贏了啊!”
張經天臉上又一紅,連忙喝了口酒掩飾過去,卻不再提這個話題了。
今天是歐陽長鴻主動約的張經天出來。上次歐陽長鴻來天恒找李顯,李顯便請歐陽長鴻在天恒的食堂吃了飯,那次李顯也通知了他,但他覺得無法麵對這位老董事長,借故推辭了,沒想到老董事長終究還是沒有讓他躲過這個尷尬的局麵,竟然主動相邀,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張經天想不見也是不行了。
歐陽長鴻平日裡是滴酒沾的,今日請張經天吃飯算是破了例,這點老張也是知道的,他雖然對歐陽母子有想法,但受到老董事長如此的尊重,心裡不禁感覺有些羞愧。
“經天,說實話,長鴻還是離不開你這樣的精英啊,我也舍不得你的離開。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就把發生過的事情都放下。現在你在天恒這裡,端人家的碗,就得好好替人家賣力。”
歐陽長鴻的這份心胸,這份寬容讓張經天特彆感動。他給董事長倒滿了酒,自己也倒上,站起身來,雙手捧著酒杯,不禁有些哽咽,說道:“董事長,您大人大量,彆計較你這個兄弟。”說完一口喝乾了酒,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歐陽長鴻也顯得十分感慨,他單手端著杯子,也緩慢起身,把小酒杯裡的酒也喝光,又伸手讓張經天坐下。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無話可說。
“天恒的驗收怎麼樣了,我聽說已經開始了。”歐陽長鴻似有意似無意地問道。
“彆提了!”張經天給董事長倒上茶,坐下來歎了口氣,道:“本來都說好了從這周開始驗收的,先是衛健這塊,然後是安監,再就是環評,這三大塊驗收最重要,哪個驗收過不去也開不了張。為此李顯可算是費儘了心思,他已經從省裡找了三方機構提前做過兩次檢測,結果還是不錯的,也做了些改正,整個天恒對這次驗收都顯得特彆緊張。哪知……本來定好的驗收日期又推遲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不負責這一部分,隻是看李顯挺上火的。”
歐陽長鴻點點頭,微微皺眉,過了半晌才道:“國家一直鼓勵民營經濟,雖然政策都是好的,可實際上操作起來還是處處有難度啊!”
張經天也點點頭,過了一會兒說道:“現在不開張,就等於是坐吃山空,賬麵上能動用的錢已經沒幾個了,本來我早想跟李顯說一下這個情況,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我也不好給他再添堵了。”
“李顯的手麵很廣啊。我聽說前期投入的幾千萬都是他南方的幾個朋友幫他湊的,動輒千萬,這樣的朋友可不多見啊。這份義氣挺讓人佩服!”
張經天是知道李顯到南方籌措資金這個事情的。也正是那次他巧遇李顯,才有了他進入天恒這個結果,一切都是命運。
歐陽長鴻喝了口茶,問道:“李顯沒想過要以股份的形式募集資金嗎,你們天恒的那幾個人將來怎麼擺放的?”
張經天喝得不少了,他不敢讓董事長多喝酒,但自己今天有些貪杯。“李顯打算全部競聘上崗,包括他自己。然後按照崗位定額工作量再確定薪資標準,這個打法我也是第一次見,為些我還有些發愁,畢竟我之前也沒經曆過。”
“也不算新鮮!”歐陽長鴻笑道,張經天覺得董事長的笑容裡有些其它的東西。“不過就是把大鍋飯與股份製融合在一起了,這種形式在改革開放的時候有人搞過,不過沒做出什麼名堂來。”
張經天以為這是李顯自己獨創的模式,聽董事長漫不經心一說,問道:“李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股份製不是挺好的麼?”
“為了增加中央集權的作用。”歐陽長鴻抿了一口酒道,“如果采用股份製,賺來的錢就要按照股份比例進行分配,持股多者多拿錢,持股少的少拿錢,不論怎麼拿,剩下的錢總歸不會太多,因為股東不論大小,他們投資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生錢。但李顯的這種做法是先把公司用於發展的部分先割下來,剩下的按照薪資標準分配,也可以增加一點紅利來刺激積極性。”
張經天有些糊塗,他有些疑惑地望著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