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確定。”司影跪在地上,“就在屬下回來之前,那個不知來曆的醫者剛剛毒死了一個侍女,屍體被人丟到了井裡。”
晏東凰神色沉下,眸心像是裹上了一層冰霜,冷得刺骨。
真相呼之欲出。
“本宮知道了。”晏東凰語氣漠然,“安王府暫時不用打草驚蛇,也不必再去盯著。你們先去查一查宮裡的衛貴人跟馮太醫的關係,另外除了馮太醫之人,衛貴人一定還有其他暗中來往密切的人,你們慢慢查,不要驚動她。”
“是。”
晏東凰沉默下來,肺腑泛起密密麻麻的寒意。
她數年待在戰場,隻知道宮中爭鬥甚多,皇位之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她懶得參與,更厭惡與人勾心鬥角,寧願一直待在邊關。
可哪怕她知道人心險惡,此時依然覺得自己愚蠢到了極點。
人心何止是險惡?
根本就是層層偽裝,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
所有展露在人前的善意不一定是真的善意,姐妹情深不一定是真的姐妹情深,所謂的溫和無害也不一定真的是溫和無害。
搖光說的是對的。
她不該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對旁人深信不疑,就是將自己的性命置於刀尖之上,愚不可及。
……
晏東凰沒再多想,草草用完早膳,就換了朝服進宮。
大殿上,文武百官叩首:“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烈帝扶著榮春的手,走到龍椅前坐了下來:“平身。”
“謝皇上!”
大臣們站起身,文武百官分列左右。
其中鳳搖光、謝雲間等青鸞軍將軍皆在,昨夜宮中戒嚴,禦林軍集體放假,幾位將軍夜間輪值分守各個宮門。
早上大臣們進宮上朝,體會了撲麵而來的森冷殺氣。
那是戰場歸來的將士才有的氣息。
“朕昨日當著丞相、太傅、諸皇子和後宮嬪妃的麵,宣布東凰做雍朝儲君,下一任帝位繼承人。”武烈帝坐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宣布此件重大決定,“今日滿朝文武皆在,朕再隆重宣布一遍。”
“東凰是朕最引以為傲的女兒,能上得戰場,保家衛國,亦能坐穩江山,治理天下。”武烈帝一字一句,威壓濃厚,“即日起,晏東凰為雍朝儲君,你們願意喊她皇太子或者皇太女都行,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朕唯一欽點的繼承人。”
大臣們跪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誰不服的,現在可以站出來。”武烈帝目光掃過殿上眾臣,“朕可以給他說話的機會。”
無人吭聲。
大殿上一片安靜,跪在地上的大臣們穩如磐石,看起來真是恭順又乖巧。
“既然無人反對,此事就這麼定了。”武烈帝目光落在工部尚書臉上,“胡愛卿,東宮是否已安排人重新修繕?”
“回皇上,昨日皇上下旨之後,臣就派人著實修繕東宮,將之前廢太子所用之物全部搬出去,打算今日請示長公主的意見,收拾出她喜歡的風格。”
武烈帝點頭,轉頭看向禮部尚書:“禮部擇好日子了嗎?”
“欽天監那邊尚未回複。”
“儘快吧。”
“是。”
“葉愛卿。”
“臣在。”刑部尚書出列,雙手遞上一份名冊,“臣昨晚已將楚家人數統計完整,請皇上過目。”
“楚尚書一家今日推出去,午門外斬首示眾。”武烈帝冷冷開口,“任何人不得求情,否則視為同罪!”
“臣等遵旨。”
“朕身體不適,即日開始,由東凰監國攝政。”武烈帝目光緩緩一掃,“鑒於昨日景王主動去長公主府負荊請罪,卻又倒打一耙汙蔑東凰動用私刑,朕在此給諸位給東凰一個特權——監國攝政期間,皇太子的權力等同於朕,所以有錯之人,皇太子皆可按律懲罰,諸位好自為之。”
滿朝文武心頭一凜。
皇子們更是臉色大變。
父皇剛立了儲君,就如此放權給她,就縱容晏東凰鏟除異己嗎?
晏東凰有兵權在手,行事本就囂張跋扈,父皇還如此縱容……他跟自己的兒子是不是有仇?
“退朝。”武烈帝起身,“東凰,稍後勤政殿議事由你負責。”
“兒臣遵旨。”
站在皇子之列的安王晏翎沉默地抬頭看向晏東凰,嘴角抿緊,神色黯然。
不知道在黯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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