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不答應,皇上也會找其他人去做,她反而會因此失去聖心。
所以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不,應該是有關係的。
沈筠那個蠢貨是她妹妹,她就不該讓沈筠去做這件事。
一個低賤的庶女,在沈家時一直在主母手下討生活,早就看夠了臉色。
一朝可以壓製當朝公主,隻怕她尾巴都要翹上天了,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忘形就容易出錯。
一定是沈筠沒掩飾好情緒。
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然而不管是誰的責任,如今事已至此,他們誰也奈何不了長公主,更做不到力挽狂瀾。
隻能等,絕望地等著。
前殿廣場上,一大半的禦林軍已經扔掉兵器,放棄抵抗。
同時意味著躲在大殿裡的皇帝陛下,徹底成了待宰的羔羊。
周遭夜色沉沉,天邊烏雲翻滾。
青鸞軍高舉的火把照亮著半邊天,火光映在晏東凰那張絕豔冷硬的臉上,越發顯得冰冷決絕,讓人不寒而栗。
晏東凰一步步走過寬闊的廣場。
這是曆代皇帝登基和大朝會聽政的地方,象征著九五之尊的絕對權力和身份。
三年前……不,尚不足三年。
應該說兩年前的冬日,她就站在這裡,領著青鸞十幾位將領,目送著晏鳴一步步登上那個至高位。
她以為雍朝會迎來盛世。
她以為他們兄妹齊心協力,會讓雍朝越來越強盛,邊關安穩,敵國不敢侵犯,百姓日子漸漸富庶。
她以為卸甲之後,她會有一個和睦的家庭,有一個沉穩坦蕩有擔當的丈夫。
他們不至於有多恩愛,但一定可以相敬如賓,白頭到老。
她以為皇兄會一直信任她,來年再有戰爭,她依然會掛帥出征,守護雍朝疆土。
她以為雍朝君臣可以和諧,共同開創一個盛世。
所有的她以為,都隻是她的以為。
沒人跟她擁有一樣的想法。
他心裡想著的,隻是如何快速地鏟除異己,如何讓任何人威脅不到他的帝位。
晏東凰走到漫長的廣場禦道,到了殿前,一步步拾階而上,跨進殿門。
鳳搖光緊緊跟在她身邊,隻落後半步距離,一雙眼始終不離她片刻。
威嚴厚重的肅穆感撲麵而來。
晏東凰肺腑又泛起了疼痛,她腳步微頓,忍不住彎腰捂著心口。
“殿下。”鳳搖光聲音緊繃,眼底憂慮深重,“先請個太醫來看看——”
晏東凰沒說話,嘴角一縷血絲溢出來,觸目驚心。
她沉默地抬手將血跡拭去,抬頭望著深宮大殿,聲音沉冷無情:“先把皇上找出來。”
鳳搖光抬手一揮,搖光軍如黑夜鬼魅,紛紛衝進大殿,尋找著急於躲藏的昭明帝。
晏東凰又道:“把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帶過來。”
“是。”
整個皇宮都已在控製之下,安排人守住東華門的秦楊和西華門的顧池然疾步而來,朝晏東凰抱拳行禮:“殿下,東華門守衛已全部替換為青鸞軍。”
“殿下,西華門守衛已全部替換為青鸞軍。”
被人押過來的晏鳴聽到兩人的話,渾身一冷,整個人像是跌入深不見底的冰水之中,腳下漂浮無力,隻有一重蓋過一重的寒冷和恐懼不斷席卷而來。
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晏東凰,看似鎮定,可垂在身側的雙手卻緊緊攥在一起,恐慌自心底蔓延而上。
目光落在晏東凰嘴角的血跡上,晏鳴極力維持平靜威嚴的語調:“東凰,就你這般衝動而暴戾的行事作風,讓朕如何相信你沒有謀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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